皮卡車沒有停留，徑直駛入了廠區，看門的老大爺搬個小板凳坐在那裏，眼皮耷拉著，半響才扭頭看了一眼，然後又進入了假寐狀態。
“轟隆隆……”
“咣當！咣當！咣當……”
陸續走過幾個車間後，一行人終於來到了廠長辦公室。
就像對待上級領導視察一樣，孫德勝親自給果實和高馨芳捧上熱茶，然後將廠裏的生產資料和銷售報表拿了過來。
高馨芳翻了兩頁，便放下了。
剛剛那一趟車間之行，各種怪異的氣味對她簡直就是折磨。
若非是陪著果實過來，高馨芳是絕對不會來到這種地方的，這個地方對於一個美女來說，簡直就是一個大型的煉獄，能夠一點點日積月累的吞噬她們的青春……
孫德勝將高馨芳的舉動看在眼裏，心頭的失望彌補在臉上。
若非果實還在那裏拿著資料看，他絕對會召集廠裏的幾百個老員工給高主播圍堵在辦公室裏，無論如何也要給廠裏一個說法。
蘇河電視台昨天正式開播，《焦點訪談》他一字不漏的看了，當時就激動的不行。
這簡直就是蘇河化肥廠新生的最佳途徑。
隻要《焦點訪談》這個電視欄目對蘇河化肥廠做一個訪談，憑他孫某的本事，一定會將蘇河化肥廠說得天花亂墜，一定能夠讓整個蘇河鎮甚至整個漢桑城的農民兄弟們都用上蘇河化肥廠的肥料。他孫德勝在蘇河化肥廠一幹就是十二年，從兌料工幹到現在的廠長，再也沒有人比他更相信蘇河化肥廠生產出來的化肥質量，絕對能夠讓莊稼地種出來的糧食大豐收的！
“生產線八年沒有更顯換代了，有些機器從建廠時都在用，一直到現在……”
孫廠長一愣：“小神童還懂這個？”
他的話裏充滿了驚訝，這玩意兒一般人是不看的，除非是那些從事過生產行業的或者知識麵特別廣的人才能注意到這個。
《焦點訪談》裏，小神童的表現簡直就是一個小大人。
但孫德勝可不認為一個十歲不到的小娃娃能夠有這個見識，說小神童知識麵廣，他更不願意相信，除非……
“孫廠長別看我，我可不懂這些，但我信果實小同學的話！”
高馨芳和孫德勝一樣驚訝，見孫德勝將懷疑的目光看向她，搖頭否認，同時話裏的意思很明確，她雖說不懂，但她相信果實不是無的放矢。
“整個蘇河鎮，好像就這一家化肥廠吧？”
孫德勝見果實的話再一次說到關鍵點，心中的鬆懈終於收了起來：“小神童啊，不是我老孫不願意更新機器，換更好的生產線，可蘇河鎮就這麼大，生產的再多也賣不出去啊……”
“我記得漢桑城也有一家國立化肥廠吧？聽說近兩年效益不錯……”
高馨芳是付牛市人，家裏條件好一些，再加上最近漢桑電視台和蘇河化肥廠鬧得很僵，漢桑電視台一個勁兒的給蘇河化肥廠拆台，便拿位於漢桑的國立化肥廠說事。
耳濡目染之下，高馨芳對這些多多少少也有些了解。
同樣是化肥廠，漢桑化肥廠都把自家的化肥賣到了整個付牛市，可成立更早的蘇河化肥廠卻連蘇河鎮都出不去，處於苟延殘喘的瀕危階段。
“別提那個白眼狼！”
孫德勝被高馨芳的話給刺激了，就像小鞭炮被點了撚兒，一下子就激動了。
“想當初，我這廠子效益不錯，那漢桑化肥廠的人恨不得貼進來求我們給他們一點訂單，現在翅膀硬了，這兩年把我們廠好些技術員和骨幹工人都給挖了去！”
“蘇河化肥廠落到今天這個地步，漢桑化肥廠至少有一半的功勞！”
“要是蘇河化肥廠倒閉了，我一定背上棉被，賴在漢桑化肥廠，吃他的喝他的，把他吃垮掉！”
“……”
孫廠長越說越激動，似乎是找到了一個傾訴的渠道，說到傷心處更是抹了一把眼淚。
“漢桑化肥廠好像沒有主動在蘇河鎮賣他們生產的化肥吧？”
高馨芳見孫德勝越說越離譜，忍不住打斷道。
“表麵是沒有，可他們偷偷摸摸的來，你去鎮上的幾個經銷點，那個裏麵不是大把大把他們的化肥？都沒有我們廠生產的好，買的人都那麼多，真是邪了門了……”
在找理由這方麵，孫廠長是無敵的，高馨芳徹底失去了說話的興趣。
“孫廠長，我們今天過來，是給廠子效益大降找原因的，不是為化肥廠落到今天這個境況找理由的！”
果實早就看過了這兩年的銷售報表，見孫德勝一直再找外界原因，自身的問題一句不提，心中知道這老孫也是愛麵子的人，可他沒那個耐性和他在這裏扯皮。
“小神童有何高見？”
孫德勝被果實的話給堵在了了那裏，棗紅色的臉龐愣是呈現了紅光，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已經處於暴走的邊緣了，這話說出來自然是極不客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