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看見餘芳後有些窘迫地扭過頭去,陳一便明白了他應該就是林輕的父親。
尤其從汝簡和這個男人撒嬌的樣子來看便錯不了。
餘芳一走近男人身邊,兩個人的落差便出來了,一個西裝筆挺,麵色紅潤白嫩,一個腰背佝僂,衣衫粗簡,臉上滿是細紋,一點也不像是一對夫妻。
“您好,我是林輕的責任醫師,陳一。”
陳一主動伸出手去問好,然後禮貌地問:“請問您是林紹誠林副市長嗎?”
林紹被認出來,有些忙亂,隻說:“謝謝陳醫生對林輕的照顧,那我們就先走了。”
林輕要走下樓梯時,卻還是轉過身來對陳一說:“來個擁抱吧,可能再也見不到了。”
她說這話的時候,陳一心中有些突突地跳,她走上前輕輕抱了抱這個瘦弱的女生,再三叮囑她:“一定好好生活。 ”
汝簡拉著餘芳,使著勁把她往副駕駛位置上推,餘芳卻怎麼也不從,最後還是跟著林輕坐到了後座。
陳一看著黑色的奔馳車慢慢駛出視線,心裏默默地念了聲:“再會。”
另一邊,她也著急趕著下班,今天寇乖乖和父親陳常東去醫院探望姑姑,她錯過了時間便想回去聽寇乖乖講講情形,畢竟她家裏往來的親戚確實很少。
陳常東也沒有和寇乖乖多作介紹,就這樣把寇乖乖領進了病房。
陳喻歡看見陳常東和寇乖乖先是瞅了一會,過一下便笑起來:“常東,你來了。如慧,你也來了。”
寇乖乖張了張嘴,一點聲音也發不出來,雖然眼前是一個頭發不過及耳的婦女,年際應該也有快五十了,可是眉目和眼睛的形狀輪廓完全就是長了皺紋的陳一啊。
“如慧還是像以前那麼美呢,小小巧巧的,居然一點都沒變老。”陳喻歡不住地打量著寇乖乖,嘴裏卻說著蔣如慧的名字。
陳常東把包包裏準備好的小糕點一樣樣拿出來介紹給陳喻歡,然後聽著陳喻歡不著邊際的說了一些前言後語不相關的話,後拉著寇乖乖出來了。
“爸。她……”
“是不是和陳一很像。”
寇乖乖拚命地點了點頭,把自己的猜想說出來:“她是陳一的親生母親?”
陳常東點頭說:“是,想著你們遲早會知道這事,我也就不想瞞下去了,我不知道她父親是誰,喻歡本身也是別人抱養到我們家的,小時候一直都很孤辟,性格很安靜,長大後和家裏人也不合,她母親也是得一樣的病,精神狀態不太好。喻歡發病後不願意接受治療,逃出了家裏,過了兩年後,抱著孩子回來家裏,那個時候我已經結婚了,而且在醫院工作,正好可以照顧她,就讓她和我們住在一起。”
“可是她現在為什麼會在這裏?”
“我妻子後來去世,我一個人照顧不了她,所以隻好把她送到醫院。”
陳常東對於其它的事情不想過多的回憶和述說:“我總不能讓陳一知道自己有個精神病母親,還不知道父親是誰。”
“所以你收養了陳一。”
蔻乖乖開始理解陳常東的做法:“你說,她母親的病是遺傳,那陳一她……。”
“我不知道,因為她母親也是受遺傳影響,很難說遺傳率有多少,但陳一的發病可能性遠高於普通人,隻是她畢竟是受過較多心理素質考驗的專業醫師,我想這對於她的自我管理和調控都可以起到莫大的作用吧。”
陳常東沒有說出心裏的更深一層的擔憂,也正是這一點,決定了醫者不自醫的致命處,當心理醫生陷入自我矛盾中不能自撥,那將是非常可怕的事情,沒有任何方式打破她的心理防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