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笑了一陣,便有小宮女來回說浴湯準備好了,芷雲和春雨便扶了晚藍去沐浴,留下夏露幾個收拾殘局。
剛寬了衣衫沉入水裏,就聽外麵傳來秋霜急匆匆的聲音:“回主子,蘇公公來了,說是有急事兒要請您馬上過鵬鳴宮去一趟呢。”
聞言晚藍才剛還笑容滿麵的臉,再次垮了下來,然雖則心裏再不痛快,亦不能說不去的話,隻得三下兩下重新更了衣,將頭發隨便一挽,便帶了春雨夏露,與一臉焦急的蘇公公一道去了。
到得鵬鳴宮,蘇公公直接下令讓春雨兩個守在,這才親自扶了晚藍,一徑去了楚禦天日常歇息的偏殿。
較之以往的燈火通明、人來人往,今夜的偏殿,竟然安靜得讓人覺得有些沉悶和壓抑。
“蘇公公,皇上這麼急著召我過來,究竟是有什麼要緊事?”感受到這種壓抑的氣氛,晚藍問起才剛在路上已問了不下十次的問題,雖然仍不指望能自蘇公公這隻“老蚌”的嘴裏,撬出什麼有用的信息來。
出乎意料的是,蘇公公竟然不再打哈哈,而是正色道:“回娘娘,實在是茲事體大,才剛老奴才沒有據實相告的。”
“哦?到底是什麼事啊?”八卦的熱情空前高漲,晚藍立時便不覺得壓抑了。
蘇公公清了清嗓子,這才壓低聲音,娓娓說開了:“娘娘可能不知道,皇上並非當今太後娘娘親生,而是已薨容嬪娘娘所生。十七年前,胤國和衡國,亦即娘娘的母國,聯合發動了一場戰爭,欲奪取我大楚最富庶的櫟陽流嵐二郡,先帝無奈,隻得派使節去求和。”
“求和的結果是我們不但失去了僅次於二郡的其他兩郡,還必須分別送一個皇子至敵方各自的首都為質。當時先帝在清高孤傲的容嬪娘娘那裏一再碰釘子,漸漸對時為六皇子的當今皇上,和他的胞弟九皇子亦不喜起來,戰事一發,二位皇子自然未能幸免,分別被送到了衡國和胤國。”
“那後來楚禦天又是怎麼回國,還當上皇帝的?”聽故事入了迷的晚藍,下意識又直呼起楚禦天的名字來,幸好蘇公公並未計較。
蘇公公未理會她的問題,而是接著自己的話頭繼續道,“在二位皇子被送走的第六年,當時的太子殿下,亦即當今太後娘娘的親兒子,因一場突如其來的疾病薨逝了,其餘各位皇子及其背後的勢利,自然將虎視眈眈的目光,齊齊投在了儲君的位子上,繼而掀起了一場明爭暗鬥、慘烈異常的奪嫡之戰。”
“就在這場戰爭已進入到白熱化的階段時,忽然皇後娘娘站了出來,宣布要過繼尚在衡國為質的六皇子為子,並要求先皇按‘立嫡’的祖製,立六皇子為太子,先皇一來對獨孤家的勢力頗為忌憚,二來也實在看厭了自己兒子們的相互詆毀陷害的各種醜行,遂答應了皇後的要求,這樣一來,昔日人人厭棄的六皇子,就搖身一變,成了大楚的皇太子。”
“娘娘想啊,哪有讓一國儲君在他國為質的道理?被立為太子後不久,六皇子便被先皇以十一皇子作交換,換回了霸州,開始接受各種正規的詩書經史和兵法騎射的教育。五年前,先皇因病駕崩,太子順利即位,是為當今皇上。”
聽到這裏,晚藍忍不住又好奇道:“聽公公說來,六皇子及其母親在宮裏都該屬於被漠視是那一種群體,皇後娘娘又怎麼會忽然想起他來,並要將他送上儲君的寶座呢?她完全可以再挑選其他皇子不是?”
“這就是老奴今兒要跟娘娘說的關鍵了。”蘇公公的雙眸裏,霎時籠上了濃濃的化不開的哀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