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六月時節,武夷山山花爛漫,爭奇鬥豔山道兩旁古樹參天,冠蓋如雲,一條清碧的溪流從林間蜿蜒淌過,擊打在石頭上,出悅耳的叮咚聲音順著溪流而下,不久,視野突然變的開闊,溪流彙入一泓深潭,碧水清波,波平如鏡清澈的湖水裏倒映著遠山白雲紅泠突地“咦”了聲,隻見水波倒影中,仿佛有位婀娜少女在臨波梳妝綠笛兒微微一笑,目光望向前方,輕吟道:“插花臨水一奇峰,玉骨冰肌處女容”
眾人順著目光看去,但見前方矗立一峰,呈柱狀,岩壁玉石般光潔,猶如窈窕淑女般,亭亭玉立於溪南紅泠問道,“什麼意思啊,綠笛姐姐”
雁南遷道:“這便是我們江南的美景之一也是武夷山三十六峰之一的玉女峰”
竹葉兒道:“哦,名副其實,好秀美的仙山”
綠笛兒指著前方道:“玉女峰正對著的那個像帽子一樣的山峰便是大王峰了,說起來,玉女和大王還有動人的典故”
二女一聽有故事,急急催促綠笛兒快講綠笛兒娓娓道來:“前麵的這道山嶂叫做鐵板嶂相傳天上玉女下凡愛上大王,玉皇大帝知道後非常生氣,便下凡間將玉女和大王化作兩尊石山,但二人仍舊隔溪相望,含情脈脈,玉帝一怒之下,扔下鐵板阻隔,鐵板到了凡間化成山嶂橫在二人之間”
綠笛兒講完,二女已然氣得大呼小叫恨不得要揪出玉帝,狠揍一頓竹筏在碧水間逆流而上,轉眼間轉過鐵板嶂,大王峰便出現在眾人眼前老遠一看,大王峰果然如同一定帽子扣在一顆碩大的頭顱上山峰陡峭,四壁如削武夷山三十六峰,果然峰峰險峻,傲立不群
到了峰下,穀昭對三女道:“你們三個便在此守候,這大王峰你們也攀不上去”
紅泠立即耍賴,死乞白賴的硬纏著穀昭決戰之時,穀昭為了她的安全,隻得虎起臉,道:“不叫你們來,非要來,師父您看……”
白筱天道:“泠兒不許再胡鬧,咱們跟魏孤行說好的,雙方各帶四人你們上去不僅幫不上忙,還叫人白白笑話咱們”
雁南遷打趣笑道:“你放心,忘愁一根頭也少不了隻借用一會兒,待會兒一準完璧歸趙”
此言一出,眾人哄笑,鬧的紅泠一張大紅臉,心裏打定主意,你們別小看我,待會兒我就偷偷自己溜上去
大王峰側有一條尺寬裂縫,白筱天打頭,率先躍上,穀昭、雁南遷、忘愁緊跟其後攀了十餘丈,忘愁腳下一打滑,二女驚呼一聲,心都提到嗓子眼忘愁從上麵看來,二女淚光盈盈,忘愁感覺很溫暖一時,挪不動腳步,掛在半截空裏一般穀昭見忘愁沒跟來,向下一看,氣得夠嗆怒喝一聲:“笛妹兒把她們帶開”
綠笛兒趕忙過來,將二女拉到一旁忘愁看不到二女,方想起跟上隊伍急急施展輕功,幾下子便躍過穀昭,心情歡快至極,如同一隻猿猴,在崖隙縱跳自如,很快越過白筱天,沒入崖頂不見穀昭急喊:“忘愁,不要亂跑”
三人生恐忘愁危險,加攀上崖頂
大王峰巔地勢平曠,是片齊膝高矮的茵茵草場,零星有幾棵鬱鬱蔥蔥的古樹站在峰巔,武夷美景盡收眼底,但見奇峰碧水,江山如畫,令人心曠神怡
東崖岩罅間有升真洞,千年不朽的船棺,讓北方漢子穀昭嘖嘖稱奇,歎為觀止來之前便綠笛兒說,山頂上還有一道岩罅,寬約一米多,深不可測,投石而下,聲殷殷如雷,片刻方息相傳是宋代遣使者送“金龍玉簡”的地方,故名“投龍洞”
雁南遷對此地並不陌生,幾十年光陰荏苒,如今舊地重遊,不勝感慨歎道:“今日便是死在此峰,也算是落葉歸根了”
陡聽遠處一聲長笑,“好說,今日魏某定當成全你,你的屍骨便扔進這‘投龍洞’如何?”
三人回眸一望,卻見魏孤行等人早已來到穀昭知道此人生性多疑,必然早來了不止一時半刻三人互視一眼,向魏孤行走去卻見忘愁正低頭在魏孤行麵前不遠的地方往一道岩罅裏扔石子扔的是全神貫注絲毫不在乎威脅就在身邊穀昭暗地裏捏了把汗
魏孤行傲然道:“怎麼就你們三個人嗎?”
雁南遷道:“尊駕貴為東廠至尊,怎地連數也不會數嗎?”
魏孤行鄙夷指著忘愁道:“怎麼,你們不會把這個傻小子也算做一個人?哈哈”
穀昭道:“你們不是連傻小子也還缺一個?”
魏孤行身後是安平和柳川弘義笑道:“還有一個老熟人,不好意思跟各位相見,她說了遲早是要見得,請稍安勿躁不過,就你們這三個半,本督主和柳川便足矣”
白筱天道:“既然如此,不必多說”說罷,亮開架勢凝神應敵
穀昭喚過忘愁忘愁喜滋滋看著柳川,猛地一吐舌頭柳川根本看不見,倒把安平嚇一跳尖著嗓子道:“督主,這傻小子可小窺不得……”
魏孤行一擺手,胸有成竹對安平道:“老對老,小對小安平,你和柳川招呼下這兩位老爺子”安平應命帶著柳川向後退了五丈,二老早有計較跟著過去
這邊隻剩下魏孤行獨對穀昭和忘愁魏孤行目光灼灼對著穀昭道:“穀昭,本督主這麼多年一直想對你說聲謝謝知道為何嗎?”
穀昭點頭魏孤行一愕穀昭道:“你自然是想說,沒我穀昭,就沒有你魏孤行的今天對不對?”
魏孤行道:“跟聰明人說話就是省事不錯,沒有你當年對本督主的所作所為,本督主或許至今依然胸無大誌,沉湎於酒色,一事無成”
穀昭打趣道:“那你怎麼感謝我這個恩人?”
魏孤行嗬嗬笑道:“將你碎屍萬段”
穀昭道:“你就是這麼感謝恩人的嗎?”穀昭近距離觀察魏孤行,僅僅從中找出些似曾相識的影子,皆因魏孤行蒼白如紙的麵孔始終呆板嚴肅,他的心情隻能從聲音語氣來判斷這個麵孔看來不是魏孤行本來麵貌
魏孤行轉踱步,悠閑自得,仿佛勝券在握良久才道:“大王峰,我喜歡這個名字有氣派僅僅為了這個名字,我也會與你決鬥成者為王,敗者為寇今日,無論誰活著離開大王峰,亦都是日後的王者”
穀昭道:“
穀某若是活著離開,絕不會是你所說的王者穀某大業一定,便會歸隱”
魏孤行哼道:“那是你傻,你去過東瀛,自該知道織田信長的事跡人生五十年,匆匆如夢幻別人的五十年,封侯拜相,榮華富貴為何你不去爭取?王侯將相寧有種乎?別跟本督主說什麼歸去來兮其實我早就看透了,人心不古皆有不甘心,隻不過爭不過別人,受不起挫折,便搖一變,自詡什麼清流人士,躲到深山野林,充聖裝賢,號稱隱士待不了幾年,受不了山野之苦,便又重返市集,又號稱什麼‘小隱隱於野,大隱隱於市’,一派的自吹自擂,最是無恥”
穀昭道:“‘吾有布衣之心,子有袞冕之誌,各從所好,不亦善乎?’倘若人人都跟你一般,爭強好勝,殘虐百姓,禍亂天下,那天下何以為存?”
魏孤行反擊道:“若是人人跟你一般,清心寡欲,無欲無求,與草木何異?人活著,便要享受”
穀昭冷笑道:“可你就算得到天下,還能享受嗎?”
魏孤行明白穀昭暗有所指,怒火急升,但他知道是穀昭故意氣他,好叫他心浮氣躁於是強壓怒火,反唇相譏道:“你的兄弟就比你聰明得多,他知道此生的意義何在,並為之努力了,本督主敬佩他”
穀昭一聽魏孤行說出李維,埋藏內心深處的怒火,立刻爆了喝道:“今日便要替他討個公道”說罷,穀昭身上冉冉白氣蒸騰,已將白羽罡氣提至極限
魏孤行嘿嘿一笑,掃了眼忘愁道:“你們兩個一起上,讓你們見識下本督主的‘玄陰火陽’神功”話音甫落,耀眼藍芒晃眼,穀昭的信玄綻放出十八道劍氣,已然洶湧而出魏孤行左袖一揮,一道氣牆瞬即形成,右手不停,輕輕一舞動,便攪起一團炙烈的氣流擊向穀昭這一擋一擊須臾間完成,配合的妙到毫巔好像並不是穀昭在進攻,而是魏孤行率先攻擊
穀昭離魏孤行尚有一丈多距離,便覺炙炎撲麵空氣有股燒焦的味道,眉毛似乎都被燒掉關雪寒多深厚的內力,尚被一掌灼傷半邊經脈,永不得痊愈穀昭哪敢硬接?信玄回防,撩起一道氣芒掃向魏孤行右手魏孤行右掌下壓,掌風擊在信玄之上,一股熱浪迅從信玄刀上傳遞到穀昭掌上穀昭暗叫:不好,隔物傳功一個後翻,倒飛三丈開外信玄幾欲撒手,硬被穀昭強行忍住,手心燙掉了一層皮
魏孤行好整以暇,道:“小心把你手燙糊了,還是本督主給你降降溫”說罷,身形一起,朝穀昭撲去,半空中左掌朝穀昭迎頭虛抓清碧色的掌心透出一股無形的極寒之氣朝穀昭罩去穀昭知道必是玄陰掌有了剛剛的教訓,再不敢拿信玄去頂,側身閃過轉到一側,腰馬一沉,信玄猛地一旋,“潮去潮來”內力綿綿灑灑,卻暗含萬鈞之力,攔腰切去魏孤行身在半空,袍袖急舞,盡數將穀昭刀氣化去冷哼道:“憑這些也能傷的了本督主?吃我這招”
雙掌合力,陰陽互撞,但聽砰的一聲,激出一道碩大的氣球向穀昭飛去穀昭一式“乘風破浪”遠遠一刀劈中氣球不料,氣球瞬即爆開,內力四下激散穀昭倉促間,堪堪避過,身上已是襤褸不堪
魏孤行嘎嘎狂笑道:“用不了一會兒,你就要赤身**跟本督主打了”這麼多年宿怨,魏孤行有意多多折辱穀昭因此,並不急於下殺手
孰料,笑聲未歇隻見穀昭凝神作勢,幾經變換,信玄爆出來的妖冶氣息,已然完全覆蓋住刀身猶如一把光刀,絢麗多姿,璀璨奪目穀昭終於動了平生極少使用的“白羽幻仙劍”劍出必殺,無血不歸經過這麼多年的磨練,“白羽幻仙劍”一劍二式加完善對魏孤行而言,仿佛見到無數道彩虹從身體各個方位襲來整個人如同被封堵在七彩的牢籠,這個牢籠在迅縮小,隻有一霎那來決定生死魏孤行內心生出一絲驚慌,瞳孔急放大,眼裏看到的幻劍,自四麵八方層層裹挾而來,毫無破綻好個魏孤行,緊急時刻索性閉起雙眼,將內力釋放到最強,憑內力感應越來越緊的劍網這一瞬間,魏孤行感應到了穀昭劍網的弱點魏孤行恍然大悟,狂嘯一聲,將內力提到極致如一道流星,迅疾朝著穀昭撞去,要憑此招分個生死二人內力一遇,穀昭內力自然不敵白羽幻仙劍瞬即告破,魏孤行餘勢直頂穀昭穀昭避無可避,被魏孤行內力透體,隻覺喉頭甜,氣悶至極這時,一旁的忘愁終於按耐不住忘愁來時,已被紅泠囑咐多遍——誰要是打穀昭,你就打誰但忘愁骨子裏仍覺得以眾淩寡可恥是以,一直袖手此刻,見穀昭性命攸關,情急之下,飛身而來一把推來穀昭,生生接下魏孤行掌力魏孤行“咦”了聲,抽身後退,剛一旋身,左掌便帶起一團寒氣推向忘愁忘愁乍一伸手要接,被凍得一哆嗦,急忙猴竄開魏孤行緊追其後,隨著忘愁上竄下跳,玩起了追人遊戲
穀昭苦笑搖搖頭,略微調整下內息好在魏孤行隻是運用純內力,沒受玄陰火陽侵蝕,傷勢在重亦可複原
這邊,二老也和柳川弘義鬥在一處,打得難解難分二老跟柳川弘義多次交手,總結了許多經驗:,不硬抗;第二,利用其目盲優勢,充分施展輕功與其遊鬥另外,萬不得已還有護身法寶穀昭見二老尚未運用護身法寶,看來還能堅持於是,留心觀察忘愁這邊
隻見魏孤行追了半天忘愁,終於沉不住氣,後麵罵道:“你這小猴,都說你萬分厲害,有本事使出真功夫跟本督主一戰”
忘愁見魏孤行停下,也站住,搖頭晃腦,使勁吐舌頭表示,就不跟你打魏孤行無計可施回頭看了眼歪坐在地的穀昭,立時心生一計魏孤行獰笑道:“你能跑,他可跑不了”說罷,提起雙掌朝穀昭奔去這下子,忘愁慌了急忙向魏孤行追去,魏孤行是故意釣忘愁見忘愁追來,佯裝快跑的樣子,忘愁不疑,提欲過魏孤行不料,魏孤行朝穀昭遙空一掌,忘愁剛從魏孤行頭頂越過魏孤行掌勢突轉,向上方的忘愁擊去忘愁心地淳樸哪裏料到這一手,半空中避無可避本能將內力集於丹田,啪的一聲,忘愁被擊翻三丈開外,當即昏厥過去
魏孤行哈哈狂笑不停,走至穀昭麵前道:“穀昭啊穀昭,你們就如同賭徒,現在知道押錯了籌碼了?傻子再厲害也不過是個傻子自古‘力不敵智’,何況本督主力智兼備”
穀昭早做好了最壞的準備,無論是軍力相比,還是武力相比,義軍方麵都處於下風押忘愁也隻是求個萬分之一的機會再說,以當下的魏孤行來看,忘愁無論如何都不是魏孤行的對手,輸也是快慢的問題穀昭道:“穀某承認敗了,冤有頭債有主,你魏孤行若是個人物,就不要再為難其他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