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將盤子放在地上,一麵快樂地啃鮑魚,一麵得意洋洋地看著變貓的鄒凱文,朝他齜牙咧嘴。

鄒凱文氣得瘋狂捶門。

鬧騰了半小時,鄒凱文的貓爪已經擂腫了,他舔舔爪子,踱到窗戶下麵。

事到如今,他已經不驚慌,也不生氣了,因為一切事情都出乎常理的判斷——顯然,自己被貓搶奪了身體,因此不得不委身在貓的身體裏。

這隻貓絕不可能隻想吃東西,它可能還有更大的陰謀。

鄒凱文嚴肅地叫了一聲,示意對方打開玻璃門,來場公平的談判。

貓咪顯然不屑一顧,他端起鮑魚,美滋滋地躺去沙發上了。

不生氣,不憤怒,保持冷靜。陽台上的鄒凱文搖著尾巴轉了幾圈,心想這並不是無法解決。

現在他不擔心自己,更擔心的是靈樞,必須要讓靈樞明白自己現在的處境,不能讓靈樞跟這個危險的冒牌貨過日子。

但自己現在不會說人話,這要如何是好?

家裏實在太幹淨,房靈樞每天都把地板拖得光可鑒人,沒有能讓他拿來劃出痕跡的東西。

貓爪子又握不住筆。

鄒先生畢竟是睿智的鄒先生,他對著反光的玻璃門端詳了一會兒,心中忽然有了主意。

——此貓身體十分柔軟,能做出許多高難度的動作。

如果用身體來作出暗號呢?

將身體擺直,兩隻爪平放,那麼就很接近“F”的形狀。

蜷起上臂,尾巴倒卷,那麼就接近“B”的形狀。

全部伸直,上臂高舉,那麼就是“I”。

——以靈樞的敏慧,一定可以領會到自己的意思,床頭的櫃子裏放了日常禱告用的聖經,把自己按在聖經上,也許就能驅除惡魔。

方案就這麼定下來了。

鄒凱文意氣風發地走去玻璃前麵,上午的陽光照進來,他在玻璃前麵嚴肅認真地演練姿勢。

務必標準醒目,可令靈樞一眼即知。

他在玻璃前麵演練了一上午,房靈樞卻遲遲沒有回來。

鄒凱文遠望太陽,心中估算著時間——這不對勁,靈樞說了中午回來,加上現在的“自己”又在生病。

不可能太陽過了中天,他還不見人影。

這樣想著,他心中又開始憂慮——若是平常,此時他應當叼起一枝雪茄,似乎變了貓之後習性也開始變化,情不自禁地,他開始給自己舔毛。

那酸爽的感覺跟抽雪茄如此類似。

“……!!”

鄒凱文心中大驚,趕緊停下自己舔毛的嘴。

這太恐怖了,貓性正在逐漸感染他的意識。

務必要保持人的尊嚴,不能再放任自己的天性。

他什麼也不幹了,試圖用兩隻腳支撐起肥胖的身體,在陽台上深沉地散步——扶著牆。

有隻狸花貓跳上窗來,怯生生地,它“喵”了一聲。

鄒凱文沒好氣地望向它,這隻貓他認識,是家裏這隻布偶的朋友。兩個貓天天在陽台上聊天,看上去十分濃情蜜意。隻是狸花特別怕生,人一來就逃走了。

倒是梁旭來了一次,把狸花抓住了。

“這是野貓。”梁旭道:“你平時喂他東西吃?”

房靈樞點點頭:“多弄一份貓飯也不麻煩,我看它和月餅挺好的。”

“月餅”就是家裏這隻布偶的名字,因為太胖了,看上去像個冰皮大月餅。

“這要做絕育,不然流浪貓會越來越多。”梁旭摸著狸花的頭:“我把它帶回去做個手術吧。”

狸花驚叫一聲,從梁旭手上竄開了。

從那以後,這隻狸花再也沒有來過,月餅很不開心,好幾天沒有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