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閉著眼,不知是夢是醒。
他講到這裏,停頓了三五秒,刑從連才反應過來,也轉頭看他:“一樣,然後呢?”
林辰笑了,真誠地道:“像現在的天色一樣,但不如你的眼睛好看。”
刑從連沒有被這句話逗笑,隻是反握住他的手,什麼話也沒說。
既沒有問他,高三那年家裏究竟出了什麼事;也沒有說他最後轉折生硬。
隻是握著手嗎,意思也很簡單。
有我在,現在一切有我。
林辰本來沒有訴苦的意思,隻是純粹講講自己曾經的事情。
但他發現,和刑從連一起純聊天,隨便說點什麼,就很容易深入。
就像病人在麵對心理醫生的時候,不知不覺會把很多本不願意說或早已遺忘的事情竹筒倒豆子一樣講完,最後還得付錢。
那麼對他來說,雖然不用付錢,每次聊完往事,還得肉償。
簡直有毒。
林辰捏了捏鼻梁,轉過臉看天,開始反思。
刑從連把一條腿搭在他腿上,粗糲的腳跟蹭了蹭他的小腿,似安撫。
林辰打了個激靈,對對就是這個套路。
刑從連很敏銳地反應過來。
“那我給你講講我的故事好不好。”
“你猜我覺得是好,還是不好呢?”
“你想聽哪一段?”
“……”
“隻要不違反保密條例都可以點。”
“隨便吧。”
“不能隨便。”刑從連盤腿坐起,“不然我給你出個清單列表,你想聽哪段就點哪段,還可以反複拖拉進度條,重聽免費。”
刑從連說到這裏,舉高手在夜空中打了個響指,這一般就是要召喚王朝的動作。
林辰以為,刑從連是忘了他沒把王朝帶上船的事情,剛想提醒,刑隊長自己反應過來。
讓林辰意外的是,刑從連沒消停。
他很勞師動眾地下躺椅,趿著沙灘鞋走到一位甲板工作人員旁邊,不知說了什麼,工作人員小跑離開,他又懶洋洋趿著拖鞋回來,坐上沙灘椅。
林辰頭疼:“你不是叫人去宏景把王朝押上直升飛機然後空降郵輪了吧?”
“哪能啊,我不是這種人!”刑從連反應很大。
“不是嗎?”
“我特別低調,林顧問你最清楚。”他說,“一般不像別的有錢人那樣揮霍。”
林辰心想,好像是這樣,就聽刑從連說:“主要是,我揮霍起來比他們強很多。”
“……”
刑從連盤腿坐著,目光清朗,沒半點不好意思。
林辰想了想,問:“比如這艘郵輪?”
“我的。”
嗯……還不是我家的。
“我是問這艘郵輪,為什麼選這艘?”
“因為這是我的船。”刑從連理所當然地說。
林辰換了個姿勢,在甲板沙灘椅上躺平,覺得交流困難。
“帶你出門,當然要坐我的船。”刑從連說。
“誒?”
“不然豈不是上了別人的賊船?”
“有道理。”
“我也覺得。”
刑從連躺了回來,繼續握住他的手,聲音反而平靜下來。
他說:“其實,這艘船,是我離家前要的。”
林辰閉上眼睛,學刑從連的樣子,假裝睡著了,像沒聽見。
“那時候,我爺爺要把我送走,去‘門’的基地試訓。臨走前,他們說可以完成我一個願望,我說,我要買一艘船。”
“我才剛成年,對門那個鬼地方隻是有所耳聞。因為知道要去,所以我看了很多和當兵打仗有關的片子,國內外都有,嚇尿了,覺得自己這輩子估計是完了。所以當他們許諾會完成我一個願望的時候,我第一反應是說我的願望就是不想去。這當然不行。所以,我就提了第二個願望,我要一條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