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是擔心地問我:“疼得很厲害嗎?”
我不說話,隻是扯開瓷瓶的蓋,默默的吸著。
稍後,他讓我躺下,讓醫生給我打上點滴,然後對我說:“你先睡一會兒,我們計劃傍晚的飛機,去見老太太。”
我確實已經非常累了,整個人都有虛脫一般的感覺。便說好,然後就睡了去。
我知道,燕少其實也知道。
雖然符大師兄是那般輕鬆的模樣,但我們都知道,我未必,真的能活過這個冬天。
磅空是現在我們所有的希望。
我最後的檢驗報告已經出來了。
當時看到燕少的臉色,我心裏就一句問話:已經轉移了嗎?
那時候我哀涼地看著燕少,看著他,也看著自己的內心,是那般無助。
所以,我們要趁著僅有的時間,把所有的心願都完成,對嗎?
我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已經在了飛機上。
燕少見我睜眼,忙輕聲問我:“吵醒你了?”
我搖頭,說沒有,我睡得很好,這幾天頭一次睡得這麼香。
燕少摸了摸我的額頭,告訴我,很快就要到老太太所在的城市了,也是燕家所紮根的地方。
家靈姑媽也在飛機上,見我醒來,就給我量了體溫。
她安慰我道:“你現在生命體征還是很穩定的,不要有心理壓力,放輕鬆,疼就趕快說,別忍著,知道嗎?”
我點頭。
我懂現在所有對我采取的措施,都是純愛心性質的,絲毫沒有治療的作用,也沒有治療的必要在裏麵了。
待到飛機降落,便已經有專車來接我們了。
燕老太太,也是燕少的奶奶,住在一個類似於秦家老爺子住的地方。
山清水秀是共同的特點。
而且那邊,也有一片竹林。
見我一直望著那黑黝黝的竹子發呆,燕少問我:“看什麼?”
我啊了一聲,說我沒看什麼,隻是想知道,竹林後麵是不是有山,現在天黑了,看不大清楚。
家靈姑媽就笑道:“也不是什麼山,就是個小丘陵,之間還有幾座外賓樓,是從前接待貴客用的。”
我突然想起了什麼,問家靈姑媽道:“以前秦家也住這裏麼?”
家靈姑媽愣了一下,但隨即答我道:“對啊,秦月天跟你說的?秦月天的父親以前在這邊工作過,小時候和我們步雲還是穿一條褲子的小夥伴呢,不過後來他父親調走了,他也跟著走了。”
家靈姑媽說完,燕少倒是全然呆住了。
他無比震驚地:“為什麼我不知道?”
家靈姑媽歎氣:“這不怪你,當初發生那種事,你得了失語症,雖然最後治愈了,但從前的事情,基本都不記得了。那時候不知道為什麼,你隻黏著梁四,把他當成爸爸……誰都不認了。”
燕少用全然驚呆地表情看著家靈姑媽。
半晌,才問道:“你說的那個人……是我嗎?”
家靈姑媽點頭:“我騙你幹什麼?你有什麼價值讓我騙嗎?”
燕少皺著眉,隔了好一會兒,才問家靈姑媽道:“那……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
家靈姑媽歎氣,看了看燕少,又看了一眼阿青。
然後她又繼續歎氣,道:“到家了,下吧。”
燕老太太住的是小洋房,有一點俄羅斯和西班牙混搭風格的別墅,花園裏種著長青的植物,甚至有些不知名的花,還盛放著。
夜燈很溫暖地照著通往大門的小路。
家靈姑媽敲門,便有保姆來敲門。
客廳裏傳來電視很大的聲音,好像是什麼小品還是相聲。
我們進去的時候,燕老太太正坐沙發上打瞌睡。
一個看起來挺普通的老太太,穿著手工織造的米灰色毛背心,內搭紅色秋衣……這裝扮,挺醉人的。
不過,倒是燙了一個栗色的短卷發,又是莫名的時髦。
家靈姑媽一見到就喊:“媽!媽!”
燕老太太一個激靈,醒了過來,馬上神清氣爽地回答:“哎,你什麼時候進來的?”
家靈姑媽責怪地說:“電視聲音開那麼大,結果坐這兒睡覺!”
燕老太太很大聲地反駁:“沒有啊?我哪裏睡著了,我明明在看電視的。”
她這般說著,卻是一下子看到了我們。
這一看,燕老太太就把搭在身上的毯子猛地一揭,問家靈姑媽道:“這是誰啊?”
家靈姑媽把燕少推到老人家麵前,一邊拿著遙控器關電視,問道:“你看他像誰呢?”
燕老太太眼中明顯有什麼激動的神色在流動,但她還是張著嘴愣了半晌,這才說:“我看他就有點像我們家啟!他是不是家啟的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