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我親自送你走(1 / 2)

搶救室外,金夕的心是麻木的。她想給肖成打電話,因為這世界上,也隻有他,算是梁晨走得最近的人了,可是想到這個男人的惡心,她還是放棄了。

五個半小時後,梁晨被推出來送往重症監護室。白醫生搖頭,還說梁晨的胃切掉三分之一。金夕的心咯噔一下,但她什麼都沒問,隻是說:“找個條件好些的單間,就讓他一直在醫院吧,安全些,麻煩給他安排一個專職護理,費用稍後我安排。”

白醫生推了推眼鏡框,看了眼渾身插滿管子的梁晨,又看了眼金夕,疑惑的問:“你不管他了?你跟他。。。。。。”

金夕冷冷的回說:“我們沒什麼關係,萍水相逢而已,非要說關係的話,我們是雇傭關係,我是他員工。”

“恕我直言,我看得出梁晨對你不一般,雖然我無權幹涉患者的私事,但梁晨現在的情況很危險,他連個監護人都沒有。”白醫生有點慍色。

金夕笑了笑說:“大小夥子年輕氣盛,我哪能跟個弟弟瞎胡鬧,早跟他說清楚了。他現在是挺難的,我也同情,但我隻是個臨時工,工作結束就得走了,有問題你們可以找他師哥肖成,他們跟兄弟一樣,白醫生也見過他不是嗎?”

白醫生一時間不知該說什麼了,歎了口氣,金夕以幫梁晨買東西為由離開了,她要回酒店給梁晨取行李。

金夕找到文靜,打開2008的房門,一黑一紅的行李箱正立在沙發旁,茶幾上還有散落的藥片,金夕收好了放進衣兜。文靜當然知道梁晨被急救車拉走,她也焦急的詢問著梁晨的情況,金夕隻說梁晨是胃出血沒大礙,再無言他,還要文靜幫著退了房,又接著之前的謊言說要帶梁晨回老家,也許過一陣還會回來,到時候再跟文靜約飯。

金夕叫了車,沒有直接去醫院,而是去了錦繡中心,她多付了些錢麻煩司機等著她。拖著紅色的箱子,金夕滿商場退貨去了,打開箱子,淩亂的衣物底下整齊的壓著包裝口袋,整理出購物憑證,金夕瞠目結舌,她驚訝於梁晨竟為自己花了那麼多錢,光是那兩個小挎包就將近三萬塊,普普通通的一件打底衫要三千多,一條裝飾項鏈要八千多,折騰了近一個小時,除了那個磨損的紅色行李箱和那隻路邊攤的紅心小發卡,金夕退回近十三萬人民幣。看著手裏留存的幾張小票,除了這個兩千多塊的箱子,還有那日聚餐回來扔掉的一身衣服,價值差不多小兩萬了。

回到醫院,金夕找到白醫生,把行李轉交給她,可白醫生不收,說不合規定,金夕又說放在病房,白醫生說重症不能預留病房,也不合規矩。金夕不知道醫院到底有沒有這些規矩,也不知是不是白醫生故意這樣就為了留住她。

“要不這樣,你等梁晨進了普通病房,護工到位了再走?不管怎樣,最起碼梁晨對你是信任的,等梁晨醒了,我讓他算加班費給你,臨時工也可以延期不是麼?”白醫生的話裏帶刺,紮得金夕不好受,金夕答應了。

金夕把兩個箱子寄存到醫院旁邊的便利店裏,又買了些簡餐,回到監護室外坐下來。叮鈴一聲,手機響了,不是自己的,而是梁晨的。打開微信,一條消息讓金夕目瞪口呆。

這是一條群發消息:各位明心的同學好友們,我是明心的表姐,很遺憾把這個消息告知各位,明心於今日淩晨離開我們了,她不用再受病痛折磨,平靜的去和她的父母相聚了,感謝認識她的所有人對她的愛護和幫助,告別儀式將在。。。。。。

金夕點開頭像,那張臉清純可人,但分明就是那日鐵架後麵跟梁晨擁吻的那個女人,想不到她濃妝豔抹隻是偽裝,那前日淩晨,樓梯間的,莫非也是她?金夕打開梁晨和她的聊天界麵,上滑,兩人間的對話靜靜的躺在那,金夕默默的翻看,原來,是梁晨在成全。

明心和梁晨的對話差不多從一個月前開始頻繁的,但也並沒有很多,能看出他們認識很久了,也許都是因為疾病在某個契機相識,明心喚梁晨叫晨哥哥,在對話裏,她大多是說今天又打了多久的針,又換了什麼藥,檢查結果不樂觀,手術有風險之類,原來明心得的是腦瘤。對話裏,明心有開心,有悲傷,有害怕,梁晨安慰她,也會分享自己的感覺,有多痛多無助,這兩個脆弱的生命體,在文字裏相互擁抱相互鼓勵著。

臨近手術了,明心很害怕,她怕下不了手術台,她渴望一場戀愛,渴望有自己的孩子,給他全部的母愛,因為她自己沒有媽媽,所以特別想成為一個好媽媽,可她沒辦法戀愛,甚至成為不了一個真正的女人,如果可以,她希望大學畢業就結婚生子,可是她沒辦法。

她希望梁晨實現她的願望,最起碼要成為一個真正的女人,瘋狂一次,不枉為人一回,梁晨答應了。那個下午,應該是他們約好的,隻不過被金夕撞到,在施工地鐵架的後麵。後來他們又約好,就是在前晚,在那個尷尬的地點,梁晨拖著病痛的童子身,跟一個同樣被病痛折磨的從醫院偷跑出來的脆弱的姑娘,完成了生而為人很重要的一件事,也是沒想到,這是她生前做的最後一件事,一件瘋狂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