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她抓枕頭的力度看,她用力在忍耐。
她把顏暮生的頭發撥開,顏暮生轉過頭,下唇咬得通紅。
“肩膀這裏還沒抹好,你要早忍忍。”其實安惠早就已經把瓶子收起,她騙顏暮生的,顏暮生當真了,又埋進枕頭裏,身體緊繃地像一塊木頭。
安惠在她肩膀上落下輕吻,說:“好了。”
不經意間的溫柔讓顏暮生眼淚險些落下,她想到踏入海中那刻被海浪輕撫的感覺,此時感覺是這般的美好,她如置身在自己的夢境中。
顏暮生一直在說箱子裏的禮物,好像很在意那東西,安惠去把她箱子拿過來,裏麵倒是塞滿了東西,除掉那些見過的,再就是海島風格的長裙,“哪件是為我準備的?”
顏暮生手伸進箱子裏麵摸索了好一會兒,拿出一個布袋子,“手鐲。你每次都會送我飾品。”
先前是手鐲,後來也送過耳釘,項鏈,她都有戴,如果要出席公共場合,需要其他飾品搭配裝扮,她才會摘下來,不過結束後還是會帶上。
一個珍珠手鐲,幾十顆珍珠按照大小依次過度,顏色也有自然的轉變,顏色自兩邊起到中間漸漸轉為溫柔的紫白色,中間一顆很小的珠子,不是珍珠,是玻璃,有棱角,又有一麵圓弧,看起來像一顆心,又不全然是,像小孩子抓著蠟筆畫下的不成功的作品。
“你從海灘上撿來的……玻璃?”看樣子也不會是鑽石。
“在沙灘上都是各種的玻璃,沙灘另外一麵的玻璃廠碎屑倒入海裏,經過海水的衝刷,被衝到海岸邊的時候玻璃就被磨得像鵝卵石一樣光滑。很有意思。”
在她看來是一個美好的寓意,尖銳的玻璃總有一日會被磨去傷人的尖銳,磨出心的形狀。
也不能說漂亮,不能算精致,缺點一堆,就是特別可愛。每一顆珍珠都在說自己是特別的。那顆不值錢的玻璃是世上難以找到第二顆這樣的。
顏暮生解開小小的鉑金扣子,把手鐲帶到她手上。
她高興,顏暮生比她還高興,開心的模樣讓她想起好幾年前初次遇見的顏暮生。
她抬手,指尖撥開顏暮生的長發,她在想這到底是什麼原理,明明過去了這麼多年,時間改變了顏暮生的氣質和相貌,可是就在那刻她覺得此人從沒變過。
她在那麼多裏點中她,也是冥冥中有她自私的想法。看見她,想得到她,想折下她的翅膀,想看她的眼淚。想起來她還是能回憶起那是滿腦子的惡意。
做決定是當時一刹那的事情,想是後來才去想的,她倒是在想自己如果不是挑中顏暮生結果會不會不一樣,隻是她沒辦法去推測。
隻能往前看。
她突然意識到自己身上都被顏暮生占據了,耳朵,雙手,脖子,然後就差腳鏈,顏暮生不急不忙地一點點把她套住,下一步又會是哪裏。
瀾斯妗還在找易庭雨,隻是她發現自己無跡可尋,易庭雨說走就走,連信息都沒留一條。瀾斯妗頭疼的緊,她計劃被硬生生打斷,都是andy這人莫名其妙的心軟,害她如此悲慘。
她放下架子去和安惠見麵,安惠好像並不意外聽到易庭雨離家出走這件事情,她對她說的任何一件事情都沒有表示出意外,就好像她都知道。
安惠說:“她那麼大的人,想走就走,想回來就回來。你不放心你在她身上安上一個追蹤器,你每天監視她好了。她又不是我的人,我有責任負責她的來去嗎?”
“你是她的老情人,她沒事就來找你,我就不相信你不知道她去哪裏。”
“哦。我怎麼忘記了我是她老情人。”安惠的笑容漸漸轉變為冷笑,“我這個老情人當的可真夠盡心盡職的,她心情不好就來找我訴苦,和你關係鬧僵,就跑我家喝茶,趕都趕不走。”
瀾斯妗為易庭雨不值,讓易庭雨牽掛著的人居然在嫌棄她,易庭雨知道嗎?
“還有,我不是她的老情人,不過我們的關係,遠比這個要親密。”
安惠隨隨便便就丟下一顆炸彈,瀾斯妗從沒想過這個可能,她驚訝到說不出話,安惠再說:“我和她的關係一直是一個秘密,她不告訴你也在預料之內,說明她還沒把你當自己人。”
瀾斯妗忍氣吞聲坐在那裏等,等她忙完亂七八糟的公事,再等她空閑下來問答案。
安惠看看手表,沒想到瀾斯妗會在這裏悶不吭聲坐上三個小時,她原以為以瀾斯妗這傲氣早走了。
“你想知道她在哪裏?”安惠說。
瀾斯妗立刻恢複精神,她迫不及待想聽到答案。
安惠說:“事實上,我根本不知道她在哪裏。”
瀾斯妗相信她是真的不知道,她悶聲說:“你剛才為什麼不告訴我!”
安惠聳聳肩,一切盡在不言之中。
瀾斯妗氣衝衝地拂袖離開,走前還差點撞到玻璃門上,安惠望著她離去的背影不禁笑起來。
一切都很突然,突然地就好像是夏日的暴雨,她滿地球去找尋的人又帶著一身的陽光出現在她麵前。
真的是易庭雨,黑色緊身鉛筆褲白色襯衫,帶著有巨大邊沿的帽子,帶著一大箱的東西出現在她麵前,麵帶惡作劇似的微笑,她說:“聽說你一直在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