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逃的難民潮往回卷。
真是說好的不靈,說壞的說一個準一個,災難臨頭。
北去的官道被截斷,起事在即,在這個節骨眼上,張延齡絕不允許有人前去告密。他派出重兵,重重把截住官道,把逃難的百難往城裏驅趕,一時北門暴亂,回卷的人潮與急於出城的人流推出來搪進去,亂雜雜地擠壓成一團。
涿州越亂自然對張延齡越有利,他希望能兵不血刃的拿下涿州,並以救世主的高姿態入城,妙想天開地以此為根據地,枉想出其不意直搗都城闕下哩!
南下是條死亡大道。血腥味彌漫效野,神出鬼沒的藍蝶不再躲藏在暗處,一改往昔連打帶跑的零星偷襲戰術,調出最精銳的行動打擊力量,在雷霆使者的領軍下,以狂風掃落葉的霹靂手段清掃了把截南路官的莊甲。
血染紅了青草溝渠,血腥味聞之作嘔,七零八碎的殘肢斷腿遍布路道,橫陣豎擺斜倒的屍體,一直一直往黑暗的大官道延伸下去,似走不到盡頭。
逃難的百姓才把腳伸出南關市街,血脈就為之凝結,那鬼氣森森地屍路好似通往地獄的大門,哆嗦著腿腳,攜著老幼婦孺連滾帶爬往回逃命。還是躲在家裏比較牢靠,能多活一刻是一刻,不信邪地則消息在路的那方。
西逃的路也同樣被堵死。軍民間的矛盾徹底彰顯出來,地方上屯駐的三衛人馬聯合起來,封鎖了整個西郊,設立警戒線,一副此路不通的霸道嘴臉,拒絕老百姓靠近一步,理由是收成在即,防賊防盜保衛家園,誰敢賤踏他們的田園一步,立即把人弄死在田裏當肥料。落井下石的意圖顯而易見。
城內也不得安寧,心存歹念的人大有,賊眼溜上幾圈,隻覺肥羊遍處,正是好下手的天賜良機,麵對如此好大機會,放過了不是笨蛋就是呆瓜,一時搶劫團夥滿城開花,三個成幫五個一夥,帶上幾柄尖刀,扮起強人四處流動打劫,在城內各個角落大發市利,真可謂是順手矣極。
有了榜樣,參與進來的歹徒愈發肆無忌憚,人人都想作強梁扮強者,把別人踩在腳下當綿羊宰割,一時雞鳴狗盜之輩黨徒遍處,治安是遭透壞透了,真是一場可怕的噩夢。
噩夢是頭會噬人心魄的怪獸,膨脹地速度極為驚人,在整個城市蔓延開來,有些街角弄堂甚至開始了明火執杖的打劫。官府失去公信,又拿不出有效地彈壓力量,城市就會變成這種得性。
署前街又擠滿了人群,這回不是圍攻,是請願、敦促或者逃難,請求王法的庇護,當然會有些尷尬,可已無路可逃,無法可想了。
反正至少在這一帶,暫時還是很安寧。
官府就是官府,在叛軍還沒有打進城前,依然是最強大的暴力單位,暴徒罪犯當然不會傻得跟官府正麵較勁,撕破最後一點臉皮,何況衙門一直緊閉,遲遲沒有作出相應對話,所以想犯罪的繼續犯罪,想作案繼續作案。
這一刻是赤裸裸地野蠻時刻。
後衙的夥房,壞消息一個連著一個遞進來,盧俊義等人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滿屋子打轉,又時不時頓下腳來向廚下覷視。
怎麼辦?他們是知道真正內情少數人群,生死兩條路,希望全都寄在了裏頭那位身上了。
廚房內水霧蒸騰,人影矇矓,陸炳摘除官帽,捋起袖子,滿頭大汗地上下左右忙地不亦悅乎,似乎把官衙外頭正在發生著的劇變通通拋諸到了腦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