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白嶽小廝(1 / 3)

一壁立千仞的高崖,一掛瀑布飛流直下,真如九天銀河直落碧泉,煙雨迷騰,雲蒸霞蔚,五彩斑斕,極是壯觀,疑是仙境。

薊子訓身臨深淵,心跳如雷,但見雨霧團團結結,鋪天蓋地,一輪豔日,映襯得金碧輝煌,頓覺心曠神怡,忍不住仰天吼吼大叫,那水氳雲霧就仿佛被扔進了一塊小石頭一般,層層疊疊向著四周漾開,煞是好看。

那薊子訓年方十二,平日本就是一頑劣小童,興奮之餘,一時頑心大起,脫了褲子就照那腳下的瀑布雲霧撒尿,看那尿柱倒也飛出丈外,混雜著水霧向那瀑布飛瀉直落,心中更是抑製不住的豪情萬千,忍不住要又作那唯有俠士賢人獨有的仰天長嘯狀,忽然天邊一陣風雲變色,方才還溫情柔和的七彩雲霧變得麵目猙獰,那輪豔日也被黑雲遮蔽,天地間刹那變得陰風淒慘,烏雲滾滾。

薊子訓受那淒風一激,剛才的滿腹豪情變作一腔愁緒,天地間頓時變得遙遠無比,一驚一乍尿柱沒了活力悉數撒落在褲腿上,粘粘濕濕,還夾著一股尿騷味。

薊子訓還未回過神來,天邊失色風雲突然變作一聲響雷,隱約間還夾著一聲怒吼聲:“死小訓……”

隨著那雷鳴滾滾而來,那聲音也變得越來越清晰,就好象在耳邊暴起。

薊子訓一陣激冷,深感大事不好,猛地回神,卻是黃梁一夢。什麼彩雲飛瀑,什麼豔陽白日均是虛幻,倒是淒風黑雲卻是真實。薊子訓一骨碌起來,一張黑臉,兩隻銅鈴般的怒目瞪著自己,頭上如戟般亂發濕淋地還躺著水,薊子訓下意識地一摸下胯,完蛋,尿床了。

那大漢叫大鴻,睡在他的下鋪,他們俱是白嶽山正一道夥房專司柴火的一班仆役。薊子訓本是白嶽山下西陵鎮人氏,二年前因這尿床的毛病就被父母送上白嶽山做個小廝,希望借著白嶽山千年的鍾靈秀氣化解了這毛病。

說也奇怪,自打上山,這夜尿的毛病竟也漸漸地好轉,最近一次尿床也在一月前了,間隔一個月不尿床是薊子訓打懂事起從來沒有過的,不然的話大鴻早就揍爛了他。前天父親剛上山來看過他,還道這毛病已經痊愈,父親跟鎮上的仙風樓的掌櫃相熟,正準備讓他早日下山到仙風樓做個夥計。

那仙風樓可是遠近聞名的大酒樓,每年從白嶽山上上下下的人多,出山曆練的,進山拜師的,遊人來訪的,尋道者求道的,絡繹不絕,這仙風樓漸漸地成了進出白嶽山下的一大去處,那西陵鎮也成了遠近聞名的修道聖地—白嶽山正一道派上上下下幾千口人的吃喝拉撒所需物品的集散地。

能進入白嶽山正一道派是許多人的一生夢想,天下修道有三大聖地,一為白嶽山正一道派,一為牛渚磯閣皂宗,一為桑林的上清宮,其他如淨明、武當、靈寶等支派均附之。正一道派自命為天下修道正宗,與其他宗派甚少往來,但因其道脈悠長、人才輩出、修法正統,以此為天下修道宗派之首,倒也沒人非議。

薊子訓所在役房住八人,雖然簡陋,但也寬敞整潔,如此役房在園嶠坪便有百間之多,這正一道派既稱宗首,自是規矩繁多,等級森肅,最是講求上下尊卑,左右位秩。便是各色人等膳宿勞作均界限分明,不可逾越一分。

這白嶽山上分園嶠坪、匡廬嶺、玉晨坡、金庭洞天及晦晚院五界,園嶠坪為正一道外廝勞作憩息地,是正一道派最低卑仆役居地,匡廬嶺為各內廝及各外廝執事所居,這二地可互相往來,但不可混居。玉晨坡為正一道派道人修真問道場地,所居最多,足有二千餘人。金庭洞天為派中修入賢人、真人為人師者修道居所,人數不多。晦晚院卻是派中核心幾人居住,便是金庭洞天中人也不能隨便出入。

園嶠坪及玉晨坡所居者均為仆役,非修道者,絕不能進入修道場地,除了日夜巡視的玉晨坡門人外,在每個出入口更設了諸多禁製,非是本派修道中人即便能饒過巡衛,也躲不過各式禁製。

雖說薊子訓年幼體弱,二年來受白嶽山天靈地氣所熏陶,兼之每日勞作鍛煉,身子卻也靈巧,這大鴻牛高馬大的雖有幾份蠻力卻也一時間沒抓住薊子訓,薊子訓一邊躲閃大鴻的熊掌,一邊尷尬地說:“大哥,大哥,對不起對不起,一時失手,一時失手。”

房中另有六人早被大鴻鬼叫聲驚醒,隻是鑒於他有點變態的肌肉,雖然樂也隻是小聲哼哼。薊子訓這一說,眾人再也忍俊不住,轟地大笑。

薊子訓尿床剛開始也讓大家一陣好笑,時間一長,也漸漸習慣,薊子訓來了一個月後下鋪就沒人敢睡了,一直空著,大鴻來了沒多久,再加上薊子訓也很久沒尿過床了,才讓他睡的,誰知還是讓薊子訓中了一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