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全不介懷。
一夾身下與自己骨肉相連,陪自己轉戰四方的愛馬烈火的馬腹,放開僵索,任由烈火狂飆而去。自己確有點迫不及待了。希望對方不是雷聲大,雨點兒小。烈火得此機會,昂首怒嘶,狀極歡娛,粗健的四踢翻飛間,濺起一地塵屑,有若一道眩目的流火,飛馳起來。
兩千騎衛不敢怠慢,忙催馬跟上。後麵步兵也加快了腳步,苦苦追趕。無邊的血海汪洋以更快的速度流動起來,帶著濃烈的殺氣和催魂的足音,向著出龍穀漫去。
今晨的出龍穀必將血流成河,隻不知誰的血流得更多。
出龍穀寬闊的穀口,足有六七十米寬,穀口內外均有著更加廣闊的空間,雖不能提供給騎兵盡情衝殺的場地,但容納上萬步兵撕殺搏鬥,倒也綽綽有餘。
天空漸漸泛起魚肚白,幾片淡淡的烏雲給熏成了透明的薄紗,地麵已漸能視物,黎明終於來臨。
五千身著藍衣,神情勇悍的出龍穀戰士,在剛成為他們統帥的偉男張鐵手率領下,於這風寒似刀的黎明時分,在穀口處列成了一個七十路的密集矩陣。人人頭飾飄帶,手持長矛,背掛大刀,神情漠然。那威武的軍容,堅定的身形,銳利的長矛,鋒利的大刀,漠視生死的神態,在在地使人感受到他們那如狼如虎的氣息。
他們黑壓壓的一片,填滿了整個穀口,就若一座生根紮地的大山般截斷了穀內穀外的聯係,那巍峨冷然,森寒若冰的氣勢使人不由自主相信:除非他們願意,否則,必定沒有任何人或物能跨過他們,進到穀內,
秋風吹卷了他們頭上的軍旗,那曾經輝煌一時代表著榮譽的飛虎大旗獵獵作響,旗上肋生雙翼的猛虎,展臂彎腰,眼露猙獰,血盆巨口張開,露出擇人而噬的利齒,雙翼輕楊,如欲破旗而出。
張鐵手負手傲然如山般卓立部隊最前端正中處,眼神越過穀口外那廣闊的空地,淡然看著延伸而去,最後消失在視線不及的遠處那漸窄的道路,從容自在。微帶冷意的秋風,拂動他灰白色的長袍,習習作響,悠然自若。
在他左手邊是如玉般優雅地亭亭而立的冷秀兒和李倩,微風吹得兩女衣袂飄飄,發絲輕拂,如欲仙去。
在他右手邊衣次排開是張好古,張華,張英,翟亞,蒙雄,還有一個看來地位也不低,約四十許,相貌堂堂,威武高大,眼露精光的將領。張鐵手隻知他叫黃戰,剛從十幾裏處的哨所趕回來,看其扛於肩上的狼牙棒,應是一位力量型,走沉穩路子的高手。
黎明時分,晨曦的微光裏,張鐵手一眾就像容入了大地,又像守侯在陰陽交界處的幽靈,似明似暗。
冷秀兒略略側首,探手將被晨風吹散的一綹烏黑如墨的頭發撥回鬢邊,如星光般璀璨的美目,在晨光熹微中,投向如山挺立右側身旁,怡然自在的張鐵手那如刀削斧鑿般充滿男性醉人魅力的側臉輪廓,心中充盈著溫柔而美好的感情。在這殺戮即將來臨的戰場上,她卻不由自主的憧憬著以後幸福甜蜜的生活,一時竟似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