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迷朦,星光黯淡。
秋夜清寒。
一支軍容整齊,盔甲鮮明的大軍在這夜涼如水的暗夜擎著火把仿如一股奔騰的洪流般以不可阻擋的駭人威勢向著出龍穀的方向流去。
一股淡淡的肅殺之氣不可遏製的從這支精銳之師身上逸出,給這寒冷的秋夜更增幾分涼意------冰寒侵骨。
整支隊伍除了步兵行進時“噗噗”堅定有力的腳步聲,便隻剩下騎兵策馬前行馬蹄踐踏泥地的“的答”聲。伴著四周“唧唧”蟲唱鳥鳴聲和夜風拂過秋林草野時發出的“呼呼”聲。出奇的竟使人不有自主由深心處生出一種孤寂的感覺。仿如天地間隻剩了自我一人是真實的生命,其他一切俱不過是不真切的幻像罷了。
兵士們手持的刀矛,那銳利的金屬鋒刃,反射著火光,猶如平地升起了一座移動的刀山矛林,殺氣凝霜。
無數麵旌旗隨風飄揚翻卷,獵獵作響。
火光照耀下,在這股狂猛洪流的最前端,一個麵容沉毅,神情沉穩,眼神透出冷漠,約二十五,六的年輕將軍身披繡怪獸紅色鬥篷,著一身黑色千葉盔甲,騎一匹渾體通紅,無一絲雜色的高大駿馬,在四周騎衛的拱衛下,眾星拱月般策馬徐行。
一把低沉有力,清朗潤耳的聲音起自這位年輕將軍之口,在這崎嶇蜿蜒,穿林過山的泥路響起。
“李無年。”
一騎略微加速,趕了上前,馬上坐了個長相滑稽的胖子。胖子低頭恭聲道:“願為將軍效勞。”這位年輕將軍姓趙,名無畏,乃皇帝陛下身邊的大紅人,勇冠三軍的沙場宿將,軍中的英雄。他李無年怎敢掉以輕心,惟有時時警醒自己,小心伺候著。否則,不光皇帝陛下那兒過不去,隻是那些如狼似虎的大兵便會生撕了自己。
年輕將軍趙無畏端坐馬上,腰杆挺直得有如一根長槍,略略側頭看了李無年一眼,見他滑稽得惹人發笑的胖臉上,一副正兒八經的樣子,顯出一副恭敬到卑微的表情,更是惹人發笑。
差點控製不住臉上的肌肉,笑出聲來。連忙用意誌控製自己的思想,努力抑製笑意,嘲笑同僚畢竟不好嘛。心中卻著實喜歡這個李無年。想到兩人剛見麵時,自己對他的厭惡,心中不由升起一種世事無常的感慨。
初時,他得到陛下的命令,著他領軍征剿前無雙國冷氏餘孽,並將這個李無年派來作他的隨軍參謀。雖心中耿耿,他卻也理解陛下的良苦用心,為了無雙國趙氏王朝政權的穩固,前無雙國冷氏一脈及其遺老大臣等是必須永遠消失的。
這就是政治的殘酷,來不得半點婦人之仁。
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給冷氏遺脈一個尊嚴,體麵的死法。畢竟冷氏王朝的最後一個皇帝冷慈瑞雖算不得一個英明的君主,卻的的確確是一個無可質疑的仁慈皇帝。可惜的是,他生錯了時代,在這戰雲密布,時局動蕩的混亂時代,一個心有婦人之人的仁慈皇帝是注定要被曆史的洪流席卷淹沒的。
然而,趙興卻理解錯了他臉上的表情,見他神情怏怏。便拍著他的肩脯,要他放寬心。這個李無年雖是隨軍參謀,卻非他趙興派的眼睛。隻因李無年偶然發現了冷氏遺脈的蹤跡,所以才將他派給趙無畏作個臨時隨軍參謀,其實就是一個向導而已。
趙無畏本就對冷氏遺脈心存同情,得知是這個李無年告的密,心中就對他很是不喜。暗咐這李無年必是個不擇手段,無恥鑽營的勢利小人。待得兩人見麵後,李無年那副逗人發笑的小醜樣就更令趙無畏反感了。
不過,趙無畏人極沉穩,麵上卻是一如往常,並未表現出來。心中卻在盤算著抓這小醜的痛腳。若他真是個無恥小人,決不能留他在陛下身邊,說不得隻好一刀宰了,到時報個戰死沙場,英勇就義的名目,還真是便宜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