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忽然增多,像是突然湧向了這裏一般,男的女的,老的少的。
水凝藍忽然就驚恐起來,右手空空的,之前牽著冷娃娃的手,空空如也。
冷娃娃,被人流衝散,不知道到了哪裏。
水凝藍就像被人拋在四處冰冷的空間,全數是白色,全部沒有盡頭,她被遺忘在彼端,唯一的牽連,也在手中消失不見。
不…不能…
“水冷…水冷…”
她撞開密集的人群,這邊那邊,一處處的尋找,卻沒有看到,那個湖藍色的小身影。
這世道,也有人販子,更加恐怖的是,好看的孩子會拐去做孌童,她家冷娃娃那麼漂亮,不能夠啊……一定要找到…
水凝藍漫無方向,卻不知道往哪裏找起,突然湧出的這麼多人,她也不去在意是為了什麼。
隻有人群中熙熙攘攘的喧鬧聲,隱隱幾個字,“宸王來了…聽說受封扶風大將軍呢…要看看王爺的無雙風采…”
水凝藍一怔,宸王…北朝隻有一個宸王吧…
他來了…
腦袋鬧哄哄的,水凝藍突然不知道要往哪裏走了。
遠遠的刀戟之聲,肅殺之氣傳來,士兵們排著兩列,驅趕道路上擁擠的百姓,看熱鬧的人被守衛用刀劍蠻力推倒一旁,卻沒有絲毫怨言,依舊伸著脖子,希望從那密封垂簾的轎子看到他們的宸王。
終於整齊的道路,兩旁密密麻麻的百姓就像狂熱的追星族,水凝藍手心裏,被汗水浸濕,這麼多人,她的冷娃娃,到底在哪裏…
那麼小的個子,在這人群中根本不好找,要是亂闖,被護衛隊隨便推打,那也是不可以的。
鏡司容呢,關鍵時刻不能這樣啊…
水凝藍暗自焦急,心裏暗罵北辰天的死要麵子的排場。
卻不知道這是渝陽城太守恭維奉承下來的結果,本來低調的經過,卻搞成現在這排場。
北辰天在寬大的轎子裏,斜斜靠著軟褥,聽到兩旁百姓夾道高呼,紫瞳的自嘲神色更重。
這樣的威儀仰望,隻在人前,百姓,從來隻愛強者,誰保他們,誰就是他們心中的神,若有一天,血流成海,萬民背棄,又哪來的這萬事頌歌。
北辰天神色正要放鬆,空氣中突然有不同尋常的波動,淩厲的殺氣漸漸彌漫,滲透開來…
勁氣漸起,北辰天全身被籠罩在一層淡色光輝之中。
熱鬧長街,無人發現,那蟄伏在黛青瓦簷的十幾烏黑身影,目光冷峻,死盯著街中心的那輛錦繡綴流蘇的豪華轎子,裏麵的人,是他們這次的目標,北朝宸王--北辰天。
一陣似鳥鳴的聲音響起,蟄伏的黑衣人似乎收到了指令,齊齊出動,離弦的箭般,衝向了中心的轎子。
水凝藍在一旁,愕然看到十幾個黑點,衝向那華貴的轎子,真的是衝得速度,因為那速度太多,很多人都未看清。
隻聽見砰的一聲,石綠色的轎子從頭頂炸裂開來,當先一人,紫衣寬袖,扶搖而出。
似禦風而起,飄飄羽化,紫色長袍在空中翩飛,陽光映射下來,形成一道瀲灩弧度,烏發如墨,玉帶束裹,紫瞳亮的驚人,裏麵殺氣與睥睨天下之氣並存。
瞬間出現的黑衣人,讓大多看熱鬧的人驚慌失措,本來混亂不堪的眾人,在看到那個猶如天神降臨的紫衣身影出現的時候,全部停住腳步鎮定下來。
“是宸王…”
“宸王殿下…”
“無雙王爺的風采,果然不同凡響…”
水凝藍聽著議論紛紛的眾人,眼中所見腦海所思卻隻集中到了一點,那一抹紫衣,恍若隔世。
黑衣人和北辰天交纏在一起,北辰天以一人之力相抵,卻沒有絲毫吃力的樣子,舉手投足之間,風姿瀟灑無比。
手下兩排開路的士兵這才醒悟過來一般,紛紛上前幫忙。黑衣人本來致命一擊合力圍攻不成,這下那些守衛之人全部湧上,勝算更少。
北辰天早就在一旁袖手旁觀,隻是閑閑站在破損不堪的轎子殘骸之上,冷眼看著這一場因他而起的廝殺,負手閑睨,周圍之人皆未入其眼,所有的喧鬧在他眼中,都是虛妄。
黑衣人也是經過訓練的好手,就算是知道結局必完,還是不甘願就此投降。斬殺多名守衛之後,被逼至角落人群的某個黑衣人,突然從人群中隨意抓住了一個人,手指掐住那人咽喉。
那是一個身著湖藍短衫的小孩,粉雕玉琢的摸樣就像年畫上的孩子,然而被黑衣人掐住喉嚨也沒有見他大哭或者說…一點驚慌之色也沒有,小小的臉蛋上雙眼皮眼睛,褐色中帶著淺紫,裏麵是不符他年紀的泠然與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