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弓著腰,壓的很低很低,看起來要被生活給壓垮。事實上確實是這樣的。
蒼老的臉上滿滿的皺紋,和之前公孫大娘的易容已經一般無二了,範湍湍還是挺驕傲的。
她挎著個小籃子,裏麵是剛買來的熱乎的糖炒栗子……範湍湍走在人群裏壓低了嗓子一起叫賣:“又香又甜的糖炒栗子~熱乎乎的糖炒栗子~”
不少人看她可憐,過來買栗子。
範湍湍的栗子是十五文一斤買的,她賣的的價格沒變,還是十文錢一斤,本來該虧了的,卻莫名其妙賺了不少。
範湍湍:我是個正經生意人,不是要飯的!
一個漂亮的小女孩同她母親一起,買了兩斤栗子,正剝著殼,忽然就被人打掉了。
“不能吃!栗子裏有毒!”
小女孩哇哇大哭。
所有人都把目光看向了這個男人,還有賣栗子的範湍湍。還有幾個自己吃過栗子的,嚇得把整包都扔在了地上,趕緊到一邊催吐。
男人身體強壯,一看就是個練家子,他的目光銳利,口音卻軟軟的,像是廣東那邊的。
這沒什麼好奇怪的,這裏本來就離廣東不遠。
範湍湍本就以為他是蛇王的人,看穿了自己的身份,卻沒想到他忽然說了這麼一句話。她現在很懵逼。
男人道:“你說是不是啊,熊、姥、姥?”
範湍湍無奈地看著他,她還記得壓著嗓子,“俺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啊……”
“別裝了!雖然不知道你為什麼忽然在白天出現,這栗子確確實實是有劇毒的!一顆栗子就能毒死三十個大漢!”
圍觀眾人一片嘩然,沒想到這個老太婆這麼狠毒。
人群中,有人默默舉起了手,帶著哭腔道:“我已經吃了半斤了,壯士你看,我還能活多久?”
壯士:“……”
好尷尬啊。
範湍湍哆哆嗦嗦,就怕他們上來群毆她。她拿起一個栗子,剝開:“真的木有毒的,俺可以吃給你們看!”
說著扔進了嘴裏,栗子的軟糯讓她沒那麼緊張,就等著看那男人被打臉。
男人幹咳一聲:“對不住對不住……是在下弄錯了。”
範湍湍:“那俺能走了嗎?”
“您請您請……”
範湍湍憋著笑,挎著小籃子離開了,她都能聽得到人群中有罵那男人的聲音,不過這都不關她的事了。
然而她卻沒有看到,身後的男子並沒有她想象中的尷尬,反而一臉若有所思。
老太婆的牙齒,會有這麼潔白完整嗎?
一群輕功高手跟在範湍湍身後。他們都是被蛇王派來的,對公孫大娘的實力不敢小覷,隻是遠遠得綴著,一有風吹草動立馬就會撤離,最後與她決鬥的,隻會是蛇王本人。
隻是,當他們跟著範湍湍來到了她的小院,見到她將易容洗掉之後,被她的絕世容顏恍惚了心神,等再回過神來,人已經不見了。
幾人戒備警惕,就怕她忽然出現在自己身後,被悄無聲息地抹了脖子。
然而等了許久,都沒有任何人出現。
真是奇了怪了。
他們麵麵相覷,最後還是回到蛇王那裏,將事情原原本本地報告給了上麵。
“搜!繼續搜!我還就不信,一個大活人,不可能憑空消失!”
幾人隻好硬著頭皮應下,他們實在是不想麵對這個心智美貌與武功全都算是一流的狠毒女人。
他們不知道的是,範湍湍真的是在這世界上忽然消失,來到了其他地方。
……
“葉相公!葉相公卯時已經到了,您今兒個還有場戲,可不能遲了。”
誰啊?大清早就在這嗶嗶叨,還讓不讓人睡覺了?
範湍湍翻了個身,繼續睡。
忽然她感覺有隻手推了推她,麵前的小廝都快哭了,“您不會病了吧?今天這場可沒法推啊……”
範湍湍忽然坐起來,直愣愣地看著小廝,又看了看自己。
……又穿越了!
範湍湍坐到座位上才輕鬆下來,她神情略緩,跟小二要了半屜包子和一碗豆漿。
微黃的豆漿散發著熱氣,聞起來有一點點糊味,卻不難喝。範湍湍怕燙,小口地吹了吹。
店小二站在一邊,肩膀上搭著漿洗好的抹布,手裏拿著托盤,欲言又止。
範湍湍吃相都忍不住文雅了起來。
他猶豫了半天,終於走到範湍湍跟前,小心翼翼地問道:“這位爺,您昨晚可是住在天字戊號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