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信之長長歎了口氣,無奈道:“你一口一個他們,他們是誰?還不是你的親人?前些日子你還與我說你將我給你找出來的書都讀完了,可這麼些書都讀到哪兒去呢?玫姐兒,爹派遣去滄州之事兒那是上一輩的事情,根本輪不到我們這些當小輩的來插手,我們能做的,要做的是好好替爹娘盡孝,孝順祖父與祖母……”
雲娘在一旁聽著文信之那絮絮叨叨的話語,忍不住多對他瞧了幾眼,隻見他眉目清秀,俊朗儒雅,怨不得京城中不少適齡女子都對她念念不忘呢!
想及此,她忍不住莞爾,自己什麼時候也變成與尋常女子一般?好似浮萍的自己,有什麼資格想自己的終身大事?
如此想著,她在心裏長歎了口氣,正準備轉身離開的時候,卻聽見文玫之的聲音驟然拔高,“難不成在你心裏,我和娘還抵不上祖父祖母?我們二房在他們心裏算什麼?祖父祖母有什麼好東西不給大房那邊送去?哥,你真的好糊塗啊,日後我們可是要被分出去的,英國公府再光耀,也不是我們的家。”
話畢,文玫之抹著淚跑開了,因著步子太急,經過雲娘的身邊狠狠地撞了她一下,猝不及防的她一下子跌到在地,發出“哎呀”一聲。
璞玉見了,忙攙扶著她起來,嘴裏更是嚷嚷著說道:“姑娘,姑娘,你沒事兒罷?”
雲娘忙衝她使了個眼色,隻是還未等她站起來拍拍屁股走人,文信之就已經趕了過來,隻是他到底是正人君子,也不問雲娘方才聽到了些什麼,伸手想要攙扶雲娘,想到男女有別,手伸到一半又縮了回來,急急問道:“姑娘,你沒事兒罷?可有摔傷?”
這雖不是雲娘第一次見他,但卻是他第一次見雲娘,方才在那樣尷尬的情況下,他隻記得眼前的這位姑娘站在表妹身邊,但卻是眼生得很,難不成是崔府的庶出姑娘?隻是,這崔府的庶出姑娘,姑姑怎麼會允許她來英國公府?祖母又怎麼會叫她進了英國公府的大門?
雲娘瞧著文信之微微蹙眉的樣子,自然猜到了他在想些什麼,在璞玉的攙扶下緩緩站起身來,輕聲說道:“我沒事兒的,三少爺不必覺得愧疚,方才四姑娘也是無心之過,是我自己不小心罷了。”
“不管怎麼說,都是玫姐兒的不對,我替她像你賠不是了。”文信之衝著她微微作揖,心裏卻是納悶得很,這英國公府的孫輩眾多,大房二房嫡出、庶出的姑娘少爺們不少,再加上三房的文安之,有些時候連新進府的下人們都不大分得清,怎麼她一口就能分辨出來?
雲娘隻覺得他單純得很,心裏想的什麼臉上都寫的明明白白,微微一笑,皆是道:“我叫杜雲,先前也聽太太提起過你和四姑娘幾次,所以才沒有弄錯。”
“哦,原來是在這個樣子。”文信之蹙在一起的眉頭這才舒展開來,又是衝著雲娘微微作揖,“那你就更要受我這一拜了,那日若不是你舍身救安哥兒,隻怕安哥兒……罷了,罷了,不說這些了,反正如今你可算是英國公府的大功臣,前些日子我去與祖母請安的時候,祖母還說起了這事兒,我還想著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女子會有這樣的膽識,沒想到今日就得以相見了,實在是榮幸之至。”
這話說的雲娘都有些不好意思了,笑的有幾分羞怯,“三少爺說笑了,當時換做了任何人碰上了這事兒,都會那樣做的,再說了,我也沒有幫上什麼忙,反倒還鬧出了笑話,讓大家夥兒見笑了。”
如今,雲娘說起謊來是臉不紅心不跳的,越來越熟練了,隻是她的謊話從來不是為了害人,而是為了自保。
文信之臉上的笑意更甚,雲娘和他的姐姐妹妹們都一樣,換做他身邊的任何人,都不會上前襄助,更不會為了救文安之掉到湖中去,因為她們知道,這種事兒若是傳出去了對名聲不好。
如此想著,他心中對雲娘的佩服更深,“你不必喚我三少爺,既然姑姑都將你看做女兒一般,那你就隨婕姐兒一樣,叫我三表哥罷!一口一個三少爺,一口一個四姑娘,倒是見外了。”
一提起“四姑娘”,文信之這才想起方才的事兒來,瞥了雲娘一眼,見著她臉上寫滿了雲淡風輕,斟酌片刻,終究還是問道:“方才你可有聽到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