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節(2 / 3)

秦延年少時也荒唐得很,大院子弟的毛病一個沒拉地烙在身上,刻在骨裡。驕傲自負,蠻橫跋扈,她一點也不喜歡他。

可他喜歡她。

他太喜歡邵則喜了。

他逗她,問她:既見君子,我心則喜。那你見我,怎麼總也不開心?

雖然名字裡帶個喜字,可是她卻是極嫻雅安靜的,不說話的時候美得像一幅工筆畫。每一處都精心雕琢過,每個姿態、每個細微的動作,他深深地沉迷著。

他不好學習,三天打漁兩天曬網。可為了她特意去借了詩經,翻了好幾天,終於有點底氣站在她麵前,揚著下巴問她:「你的名字從詩經裡來,這麼雅致。我聽說這樣講究取名的人家,都會給孩子取字啊,號啊什麼的,你的字是什麼?」

她說她沒有字,也沒有號。

她撒謊呢,眼睛溜溜地轉著。君子淑女的,也會撒謊。他不信,逼問再逼問,她急了才說,小名是阿沚。

青青者莪,在彼中沚。既見君子,我心則喜。

他高興的很。

可她開始一定很討厭他,不過是礙著秦虹的麵子。而她當時也確實無處可去,像隻被剪掉尾巴的小老鼠,抖抖簌簌地縮在暗處不敢見光。

然而她做錯了什麼?

秦延想,她隻是錯愛了而已。然而一轉念,心裡便有無邊的怨氣與怒意瀰漫。他痛恨那個霸佔了她青澀年華的男人,痛恨那樣的男人在她生命中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而他怎麼努力也無法抹去。即使她和他在一起的時候,是那樣乾淨。但是他總忍不住去想、去勾勒那些她可能有過的經歷,深深嫉恨。

那天是怎麼吵起來的,他記不太清了。隻記得前一晚自己提出要吃炸醬麵,阿沚第二天一早就去買了肉和口蘑配料。

她知道他好這一口。

收拾口蘑太費勁了,家裡都不太愛做。就算做了也總能吃到細細的沙子,不硌牙,難受。可是阿沚的心那麼細,再繁瑣的過程她都不覺得麻煩。

泡完口蘑潷出原湯,幹澱粉上手揉出口蘑裡的細沙,一朵又一朵,一遍又一遍,不厭其煩。五花脊肉熬出湯去了油膩後加口蘑湯,再下海米口蘑黃花木耳和切好的肉片,勾芡調味,再攪幾個雞蛋下去,收汁成鹵。

她用了十足的心去做的,他能吃得出來。隻要她想用心對待一件事,她就會做到極致完美。而倘若她一心二用,怎麼也掩飾不住。

那天的打滷麵吃到一半,他再裝不了太平。扔了筷子嘩一下地站起來,從口袋裡掏出那封快被他捏爛的信,問她是不是又和那個男人聯繫上了。

不知道怎麼著,這信是寄家去的,被他姐給攔下了。是,除了他和他姐,沒人知道她在帝都,沒人。

她承認了。

她想走,要回頭找那個男人。

秦延想他哪裡不好?哪做得不夠啊!阿沚你說啊,你說我一定改。

也許秦延這一輩子的臉都丟在那一天了,他由請求到哀求,從失望到暴怒。快要失去理智的時候,他甚至想,乾脆把她打殘了吧,走不了路了她也隻能呆在這兒了。他會讓她一輩子過得舒舒服服,一點不操心。

可是他捨不得。

捨不得打。

他跪下求她。

秦延骨頭硬,打小就不服人。天地父母都沒跪過,可卻向她軟下了膝蓋。

沒用。

到了這份上,他是徹底地輸了。

滾!去和那狗東西逍遙快活吧!當我秦延瞎了眼,捧個破爛當寶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