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回 天師局李慶年弄計 賽金樓佘老五爭娼(2 / 3)

周庸佑先已看真切時,已負去一萬銀子有餘,即托故小解,暗向船上人討兩牌兒,藏在袖子裏,回局後略賭些時,周庸佑即下了十五萬銀子一注,洪子秋心上實在歡喜。又再會局,周庸佑覷定他迭牌,是得過天字牌配個九點,俗語道天九王,周庸佑拿的是文七點,配上一個八點一色紅,各家得了牌兒,正覆著用手摸索。不料姓周的閃眼間將文七點卸下去,再閃一個八點紅一色出來,活是一對兒。那洪子秋登時麵色變了,明知這一局是中了計,怎奈牌是自己開的,況賭了多時,已勝了一二萬銀子上下。縱明知是假,此時如伺敢說一個假字?肚子裏默默不敢說,又用眼看看李慶年。李慶年又礙著周庸佑是拜把兄弟,倒不好意思,隻得搖首歎息,詐做不知。周庸佑便催子秋結數。洪子秋哪裏有這般方便,拿得十來萬銀子出來?心上又想著與李慶年兩人分填此數,隻目下不敢說出。奈周庸佑又催得緊要,正是無可奈何,便有做好做歹的,勸子秋寫了一張單據,交與周庸佑收執。沒奈何,隻得大家允諾。是夜雖然同飲花筵,卻也不歡而散。

各人回去之後,在洪子秋心裏,縱然寫了一張單據,惟立意圖賴這一筆賬項。隻是周庸佑心上如何放得過?縱然未曾驚動官司,不免天天尋李慶年,叫他轉致洪子秋,好早完這筆賬。獨李慶年心上好難過,一來自己靠著周家的財勢,二來這筆賬是自己引洪子秋出來,若是這筆數不清楚,就顯然自己不妥當,反令周庸佑思疑自己,如何使得?便乘著轎子,來找洪子秋,勸他還了這筆賬。洪子秋心裏本不願意填償的,自是左推右搪。李慶年心生一計道:“那姓周的為人,是很大方的,若不還了他,反被他小覷了。不如索性還了,還顯得自己大方。即遇著怎麼事情,要銀用時,與他張挪,不怕不肯。”洪子秋聽了,暗忖姓周的確有幾百萬家財,這話原屬不錯。遂當麵光了李慶年,設法挪了十來萬銀子,還與周庸佑,取回那張單據,就完結了。後來姓洪的竟因此事致生意倒盤,都是後話不提。

且說姓洪的還了這筆款與周庸佑,滿望與周庸佑結交,誰想周庸佑得了這十來萬銀子,一直跑回香港去,哪裏還認得那姓洪的是什麼人。自己增了十萬,道是意外之財,就把來揮霍去了,也沒打緊。因此鎮日裏在周園裏會朋結友,從新又有一班人,如徐雨琴、梁早田,都和一塊兒行步,若不在周園夜宴,就赴妓院花筵。

那時周庸佑又結識一個賽鳳樓的妓女,喚做雁翎。那雁翎年紀約十六七上下,不特色藝無雙,且出落得精神,別樣風流,故周庸佑倒看上他。隻是那雁翎既有這等聲色,就不持周庸佑喜歡他,正是車馬盈門,除了周庸佑之外,和他知己的,更不知幾人。就中單表一位姓餘的,別字靜之,排行第五,人就喚他一個佘老五排名。這時正年方廿來歲,生得一表人材,他雖不及周庸佑這般豪富,隻是父親手上盡有數十萬的家財。單是父親在堂,錢財不大到自己手上,縱然是性情豪爽,究不及周庸佑的如取如攜,所以當時在雁翎的院子裏,雖然與雁翎知己,惟是那天字第一號的揮霍大名,終要讓過周庸佑去了。獨是青樓地方,雖要二分人才、三分品貌,究竟要十分財力,所以當時佘老五戀著雁翎,周庸佑也戀著雁翎,各有金屋藏嬌之意。論起佘老五在雁翎身上,花錢已是不少,還礙周庸佑勝過自己,心上自然不快。但姓餘的年輕貌美,雁翎心上本喜歡他的,爭奈身不自由,若是嫁了佘老五,不過取回身價三五千,隻鴇母心上以為若嫁與周庸佑,怕是一萬八千也未可定。故此鴇母與雁翎心事,各有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