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三月,寒氣未散,街上連小販都沒出攤。

城南武安侯府家,卻顯得熱鬧。

“喲,這武安侯天天娶親,身子吃的消啊!”

“噓!你不要腦袋了!可瞧好那轎中人是誰了?”

眾人立馬噤了聲,這娶的是新皇的親妹啊!

“先不說這武安侯家妻妾成群,那當家的主母尚且在位,還有位小公子養在膝下…這公主嫁過來,是為妻,還是為妾啊?”

“哎,這主母怕是要做到頭嘍!”

……

侯府前堂擠滿了來道喜的人,有人恭喜他押中了九皇子登基,還做了駙馬,前途似錦。

陸瑾安隨便敷衍幾句,便去了柴房。

那裏,關著他的發妻。

自新帝登基,沈流箏已經被關了三天,為了腹中的孩子才勉強進點米湯。

見著是陸瑾安,她整個人縮成一團渾身顫栗。成婚十年,她目睹了自己青梅竹馬的丈夫,一個接一個的納著外室,又一個接一個的殺了她們……如今又娶了當朝公主,她實在看不透他。

陸瑾安從懷中掏出一個瓶子。

“你懷有身孕,公主斷然是容不下的。聽話,喝了它,很快就過去了……”

沈流箏拚命的後退,卻被陸瑾安一把掐住。

“阿箏!我們還有城兒!你是我的發妻!我的女人!為我做點犧牲怎麼了?!阿箏,等我做了南璃的攝政王,我定會殺了她,祭奠我們的孩子!”

陸瑾安滿目猩紅,將藥剛灌了下去,又被她吐了出來。

“阿爹!”

一個十歲左右的少年出現在門口,沈流箏的眼神突然重新有了光彩。

“阿城……救阿娘……”

陸城噘著嘴,哼了一句:“阿娘怎麼還沒死?我的新阿娘看見了會不高興!”

沈流箏驚得牙齒打顫:“你說什麼……我可是你娘親!”

“你天天要我讀書,不讓我吃糖,還打我的手板!公主阿娘跟我說,會讓人天天陪我玩,天天給我糖吃!”

“你不是說,你願意為我做任何事嗎?那你現在就去死,我就可以換新的阿娘啦!”

奶聲奶氣,卻字字紮在沈流箏心窩子。

陸城索性自己拿起藥碗灌下去,可卻發現自己的母親像是泄了渾身的力氣,任由他們擺布。

“哈哈!流血了流血了!舊阿娘死咯!”

鑼鼓喧天,紅綢喜宴。

沈流箏拖著被血侵染的身子爬回了沈家:“開……門,我是,我是沈流箏……”

沈府大門緊閉,大雨滂沱,換來的卻是生身父母的一句:

“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你得罪皇室,莫要牽連沈氏!”

“你自我了斷,才算顧全沈家臉麵!”

世家大族,性命比不過名聲。

她在大雨中暈了過去,再醒來,卻被人洗了幹淨賣進了賊窩。

弟弟?!

她驚恐的伸著脖子,她的聲音呢?!

沈闊點著銀兩:“二姐,你也別怪弟弟,爹娘都說了,你和他們活著就是為了我。如今陸瑾安做了駙馬,你落公主手裏也是個死,倒不如幫弟弟伺候伺候那些人,還點賭債……”

他說著,身邊突然環上了一個女子。

阿顏?!

沈流箏顫抖著嘴唇,張著大嘴卻什麼聲音都發不出來。

“二小姐,好久不見啊!”

女人穿的少,盡顯風騷的往沈括身上蹭。這是自己曾經的貼身丫鬟,可她記著清楚,兩年前已經給她指了人家,怎麼會……

“要不是你,我早就是大少爺的人了!你給我準備了豐厚的嫁妝又如何,讓我嫁給那個窮酸秀才?還前途無量?我呸!我寧願做少爺的妾!”

阿顏蹲下身子,趴在她耳邊細語:“二小姐,好生伺候這些爺吧~這就是你的報應!”

“嗚……”沈流箏如今被毒啞,隻能用力的嗚咽,她看著二人漸行漸遠,又看著那些搓著手,淫笑著朝自己走過來的海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