狠狠地點著頭,任厚已是哽咽的不能再說什麼。娘的擔心,何嚐又不是他所憂慮的。隻是,娘這一走,自己恐怕沒有那麼大的能力去維持幽月宮一如既往的那麼幽靜而又繁榮了。
再看了一眼周圍的孩子們,他們都已經變得懂事了,以後的歲月應該也都可以照顧自己了。上官鳳微微的笑著,漸漸地閉上了眼睛。
“娘!”
感覺到上官鳳的手臂猛地一沉,任厚一把抓住她的手緊緊地握著,將頭深深的埋在榻前,嗚嗚的哭喊著。
“娘!”
看到最摯愛的親人閉上了眼睛,其他三人也都趕緊撲了上來。緊緊地擁著娘親,呼喊著,痛哭著。
兄妹四人中,任厚跟隨上官鳳時間最長。是她,結束了任厚終日昧著良心做事的人生;是她,讓自幼孤獨的任厚再次體會到了家的溫暖;是她,讓任厚體會到了有人疼惜、有人安慰、有人陪伴的幸福。
瀟瀟、瀟逸、靈兒自幼就被上官鳳收養。她含辛茹苦將幾人拉扯大,十幾年的養育恩情,縱是來生他們也難以報答。
名為義子義女,但在他們的心中,她,就是自己的生身母親。幽月宮其實就是一個有人疼愛有人守護的家,有生以來所有的一切都是她所給予的,兄妹幾人甚至從來都沒有想過沒有她的日子該怎麼過。
娘親終究還是走了。雖然早就知道結果,真的到了這個時候,卻真真的感覺到天地一片昏暗。閉上眼睛,往日和她在一起的那些快樂一一浮現,如同剛剛發生一樣。睜開眼睛看著,卻已是天人永隔。
一聲聲的呼喚,喚不回往日那慈祥的笑容;一聲聲的痛哭,哭不回舊日那憐愛的撫摸;一聲聲的傾訴,訴不回曾經溫暖的叮嚀。
生病的時候,她再也不會為你守夜;難過的時候,她再不會逗你開心;寂寞的時候,她再不會陪伴在你的身邊。
任憑你是如何的撕心裂肺,她再也不會將你擁進她的懷中親慰;任憑你又如何的依依不舍,她再也不會留下隻言片語;任憑你是如何的怨天恨地,她再不會對有多一絲回應。
“宮主……”魅魂獨自在一旁啜泣,淚水從臉頰滑落,梨花帶雨。
隨侍這上官鳳那麼多年,她對宮主的感情也是敬若生母。這個曾經最為溫柔善良的宮主走了,永遠的走了,魅魂的心,也隨她走了。
“娘!”
“奶奶!”
房外,幽月宮所有的兄弟們齊刷刷的跪在當院,一個個淚流滿麵。
幽月宮的幫眾們,都是以前在雲夢山落草的兄弟,昔日都是以打劫為生。上官鳳的到來,改變了他們的生活態度,也徹底改變了他們的生存方式。
上官鳳師承名家,這是一個在江湖中受人尊重的派係。雲夢山的兄弟們從一個盜匪一躍成為名家門人,光是這份榮耀就夠大家感激涕零一輩子了。
幽月宮,舉宮悲慟。天上的月亮好像也受到了感染,漸漸的失去了他那皎潔的光芒。一朵浮雲飄來,將它輕輕地攬入懷抱,隻露出少許,幽幽的看著下麵傷心的人兒。
故時太年輕,萬般不懂。
空將聰明對己聽。
夜來嚐憶少年時,良夢難成。
慢解羅裳輕。
似水飄零,信去何處問月明。
房內,殘燭昏燈。
窗外,幽月淒風。
卻是:靜穀幽山猿哀絕,錦宮華苑鶯啼血。
正自紛飛,花落時。淅淅瀝瀝。
苦最是、欲孝不能,陰陽兩去。
風中蕭瑟獨一人,往日歡娛何處覓。
悔已遲,滿腔付誰知,空悲泣。
相思長,殘夢惜;一朝別,會無期。
縱難舍,奈何回天無力。
慈顏善麵隻夢見,溫語潤言常記憶。
青衫濕,揪心的孤寂,淚共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