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節

“這不是一件很好的事嗎?為什麼你還愁眉苦臉的?”弗裏奧問道。

“那是因為,”少年漲紅了臉回答道:“我父親不準讓我和他一起出海!他總是把我當作小孩子!”

十六、七歲的孩子總認為自己已經是大人了,也希望別人能把自己當成大人。弗裏奧對這種心理非常熟悉,便說道:

“是呀!拉斐爾已經十七歲了,不再是個小孩子了。你可以試著和你父親好好談一談。”

“可是父親都不聽我說話,他甚至希望我連航海學校都不要去讀了!”少年十分不滿意父親的做法。

拉斐爾的父親,特來斯頓•;卡斯特路,經營著一家小小的貿易商會,在葡萄牙和鄰近的法國港口之間作些小生意,也算是個有錢人了。特來斯頓在經商方麵顯示出一定的才華,他也希望兒子能學到這一才華,長大後繼承他的商會,因此對拉斐爾在地理、數學等方麵的知識作了很多培養。不料,兒子的興趣卻漸漸從地理、數學轉向了航海,開始夢想著有一天能乘船到印度甚至更遙遠的東方去看一看。特來斯頓以繼承商會為條件答應了拉斐爾進入航海學校學習,拉斐爾終於有機會更進一步地接近夢想了。多虧父親讓他學習過地理和數學,這對一名海員來說是必不可少的,了解地理就知道基本的航行方向、風向和水文特征,通曉數學則為測量經緯度、計算行速打下了基礎。因此,在一年級新生中,拉斐爾立刻引起了老師們的讚歎。但是父親對拉斐爾的優秀表現卻毫不在意,他始終反對拉斐爾的遠航計劃,“太沒有安全感了!”這對一個小商人來說是最擔心的事了。

弗裏奧自己曾在十七歲那一年,瞞著父母偷偷上了船,從此開始了水手的生涯。盡管他很能體會拉斐爾此刻的心情,但卻不能無視拉斐爾的父母的期望。不過若是弗裏奧的孫女兒也這麼想的話,他一定會全力支持的。弗裏奧正想說些什麼鼓勵的話,酒館的門被重重地撞開了。一個高大壯碩的小夥子衝了進來,門又在他身後重重地關上了。

“庫拉烏迪!”老水手很不滿意小夥子對待門的態度,扯開嗓門就罵:“跟你說過多少次了,這可是我的門!你給我輕點兒!”

小夥子衝他一笑,露出潔白整齊的牙齒,說道:“真是對不起,弗裏奧大叔。我一著急起來就忘了。要是弄壞了的話,我負責把它修好。”

聽到小夥子這麼誠懇的道歉,老水手的脾氣一下子也發不出來了。

小夥子轉頭對拉斐爾說道:“傑拿斯找到了一樣好東西,叫你過去看看!”一邊說著,一邊就拖著拉斐爾往外麵跑。

弗裏奧突然想起了什麼事,衝著兩人的背影大叫:“庫拉烏迪!你上次的酒錢還沒付呢!”回答他的隻是一陣猛烈的關門聲。弗裏奧不由得搖了搖頭,說:“現在的年輕人哪——”

“庫拉烏迪,到底是什麼好東西?”拉斐爾見同伴滿臉的喜色,不禁好奇地問道。

庫拉烏迪很得意地說:“是一艘船!兩天前在海灘上發現的,又破又舊。傑拿斯和我想辦法把它弄上了岸。那小子說先對你保密,……”

拉斐爾一聽到“船”這個字,雙眼立刻恢複了平日的精神。他急急地問道:“是不是在我們的秘密基地?”而且連回答都等不及,就加快了腳步一個勁兒朝前奔去。庫拉烏迪也隻得跟著跑了起來。

穿過了幾個街區之後,他們便來到了被稱為“秘密基地”的海邊。這裏原本是一個捕魚人的碼頭,現在已經棄之不用了,但一些基本的設施還沒破壞,隻不過上麵的沙子很多。拉斐爾和兩個夥伴經常到這兒來,眺望遠處的大海,訴說著彼此的理想,還幻想過自己成為一名船長駕船出海的情景。

而現在,在碼頭上竟然真的停泊著一艘船!在拉斐爾看來,這艘船是如此之大,如此之美,仿佛是一匹昂首挺胸的獨角獸,正等著出行的騎士。事實上,這船隻有他父親商船的一半大,從結構上看應該配有兩根桅杆,但無論從那裏看也隻能發現一根,而且這根桅杆上帆和繩索也不見蹤影。船身上傷痕累累,就好像一名經曆了一整年的戰鬥終於保住命回家的戰士一樣。不過,除了桅杆之外,也沒有其他大的損傷,既然船能舶在海上,就證明它的龍骨和船底都還完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