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戌年(2 / 3)

是呀,子凝笑了,自己也曾經那樣厭惡玄族,在人群中隨之起舞,人雲亦雲義憤填膺。可是現在都不一樣了,她不僅知道了真相,還找到了血肉相連的哥哥,擁有了自己的家還跟戀人天天過著快樂的日子。

這一切,幸福的讓子凝有點害怕。

*****

“嘿,子凝,出來一下。”子威偷偷摸摸的把子凝拉出大廳。

子凝好笑的被他拉著走,心想這家夥大概要做些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吧?出去果然看到了子威的酒肉搭檔子藍,心中幾乎是確定了。

子威仍然身著暖色係衣袍,子藍冷色係,這兩人平日老愛互相鬥嘴互相嫌棄,但其實大家都知道這兩個家夥默契好到不敢置信。

這兩個賭鬼八成是太久沒見到她又想來賭一把,子凝嘴角勾起一抹了然的笑,卻聽見子威這樣說道:“我們昨天才在結界外的後山發現一個石洞,裏麵藏了孫紫靜師父年輕時候的情書,快跟我們來看呀!”

不是要賭博?但這什麼憋腳的爛理由呀!聽就知道是假的!但子凝很有義氣的沒有戳穿他們,隻是嘴角帶笑的跟著這兩個做壞事的老朋友走。猜測大概這一蛇一虎老打輸她這兔子,今天把握住機會又想捉弄她了吧?無傷大雅也沒什麼不好就是了。

大不了子凝真不爽再打回來。

“咦?”

出了結界子威子藍卻突然無預警的用符咒封住子凝行動還將她沙包般扛起、把她丟入一個繁複傳送陣法,子凝有點弄不清楚狀況。

“你們到底要做什麼呀?”子凝有點疑惑有點慌,卻不見子藍子威有任何回應。

平常吵死人的兩個今日突然都不說話了,反常到了極點。

“子威?子藍?”

不論子凝怎麼問,子威子藍就是沉著臉不說話,一股不安在子凝心中凝聚。

陣法裏是一個空曠的大房間,道術火焰的把室內點了個大亮,一個帶麵具的陌生男人站在中間等待他們。旁邊是一個方形如棺的大木盒,子凝依稀看見裏麵躺了兩個十多歲的小女孩。

“先把我們的妹妹和她們的解藥帶過來。”子威冷聲說道,聲音在陣法造成的挑高大空房裏回蕩。

子凝從沒聽說子威子藍有妹妹,而且那也是子凝幾乎不曾見過的子威。

子威總是隨和有趣還常常故意繡花送子凝逗她笑,怎麼樣都不像眼前這個用符咒困住她的男子。還有子藍也是,有點囂張但仍然溫柔的子藍,這兩個人是子凝好多年來的賭友損友,一直都特別照顧她,子凝怎麼都不相信這兩個會做不利於她的事!

子威子藍是不是被控製了?因為往日那些快樂的日子不可能是假的,他們的關切和陪伴不可能是假的!說什麼都不信!

帶麵具的男人抽出劍來往木盒邊包袱一挑,包袱開花般掉出兩個小瓶子落在木盒裏的兩個女孩身上,那男子往木盒一踢,木盒就往子威子藍這飛來。

那劍習慣的小動作和姿態,子凝微微一愣,都是驚人的熟悉。

子威子藍一腳止住飛來的木盒焦急低頭檢視,子凝被他們放在一邊完全被無視,一會子威子藍確認好妹妹狀況就一人一個抱起那兩個女孩轉身離去。

連一眼都沒有在子凝身上停留。

那戴麵具的男人提起劍對子凝走來,以劍尖輕觸子凝就解開了子藍他們對她下的定身咒。

子凝卻坐在原地安靜的仰望那個男人,以一種異常的平靜與疼痛口吻問道:

“白君喻,是你對不對?”

*****

道術的火光被固定在四麵牆與天花板上,忽明忽滅中竟有一種詭譎的華麗感,子凝和那人一站一坐就這樣固執對望著。

一陣令人屏息的安靜。

那男子發出一聲幾乎無法聽見的輕笑,他輕輕取下麵具露出麵具下那張爽朗的笑臉:“妳是怎麼發現的?”

隻是那笑臉不再讓子凝感到安心。

“你用劍勾破包袱的小動作,你以前帶點心給我時常那樣做,還有你踢東西時的小習慣、你歪頭打量人的樣子。”

“我以為我們隻相處過小時後那段又分開這麼長時間,妳應該認不出我呢。”白君喻依然帶笑,隻是那笑裏有了感傷和嘲弄的味道。

“我這一生中的朋友少的可憐,白君喻,尤其是對我好的白羽觀外人,我記得特別清楚,“子凝仰望他,神情有著受傷與痛楚,她輕聲笑著諷刺問道:“所以,白君喻,你要殺我嗎?”

“不是現在,玄瑀凝,我們兩個還有好長一段路要走,“白君喻把子凝從地上拉起來,彷佛兩人以前無比密切那時一樣,隻是如今顯得格外諷刺,“我們兩個曾經那樣一同度過一段難忘的時光,讓我們今天好好了結它吧。”

白君喻退了一步,運劍如飛,開始是倪山派劍法,後來漸漸舞出了馥南宮那套多變詭譎的套路,最後甚至輔上了道術。子凝看著白君喻這一小段舞劍,知道他是在坦白,但同時也是在切割兩人往日的情誼。

白君喻用這一套簡單的舞劍在對子凝說:他屬於倪山派,也屬於馥南宮和皇族,是子凝的敵人。

“我的父母將我送入倪山派學習,卻對外聲稱我是孤兒,“白君喻漸漸慢下來,他垂眸看著自己手上那把長劍,並非在武林行走時的那把,而是他真正的佩劍──一把有著些微邪氣的長劍,“我父親是前馥南宮宮主,而我母親是現任馥南宮宮主黃綺,這樣夠不夠清楚了呢?”

白君喻自嘲的笑了,“我小時候什麼都搞不清楚,一直都不知道爸爸會不見是因為你們玄族,母親特別要我離妳遠一些我卻硬是要去找妳玩,還因此非常欣賞妳的實力跟妳玩在一起,有了多餘的友誼。”

這個陰暗空房間就他們兩人,地上的木盒、麵具和包袱淩亂的在地上,道術點起的火光在兩人身上搖曳,在這一對一度投合的玩伴身上。

兩人曾經一起三更半夜到師父於池裏偷抓大鯉魚、還一起烤魚來吃的,那些偷跑、偷懶的共同遊玩記憶更是數不清,如今卻隻餘下此處空蕩黑暗間裏的殘破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