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節(1 / 3)

是往死裏灌。結束的時候,還有人嚷嚷著續攤,李和光已經頭昏眼花,走不動道了。秘書把他送上出租車,叮囑了一番,便去應酬其他人。

本就不想載這種醉酒的客人,司機到了地方把人放下就走。和光站在小區附近,一手扶著垃圾桶,不知道這是到了哪裏。搖搖晃晃走了兩步,一陣天旋地轉就跌在地上。冰涼的觸♪感刺得他一激靈。迷迷糊糊看見有人朝他俯下`身,手指在襯衫上摸索。

“同塵,同塵……”他抓住那隻手,竭力想要看清他的臉,胃裏直犯惡心,“你回來了?我很難受……我想吐。”

同塵不說話,手上使了勁兒想要掙開。

惶惶無依的感覺竄上來。他拽著那隻手坐起來,死命抱著那個人的腿,口水眼淚抹了他一褲子。“不要走,留下來。我,我很難受……你是不是不愛我了?你別鬧脾氣,同塵……”

“操!放手啊醉鬼!”

他還沒聽清楚,就被一腳踹在地上,手臂上的西裝被抽了過去。

胸口迅速蔓延開的疼讓他哭了起來。

李同塵恨他,恨到頭也不回地離開他,恨到下這麼狠的手。

他想要抓住他,伸手拽他的褲腳,又被踢到,肚子上狠狠挨了幾腳。他躺在地上,執著地想要抓住他。

“有錢人啊,去死吧,醉鬼。”那人把外套扔在他臉上,罵了兩聲就走了。

眼淚流過眼角,又流進另一隻眼睛。他有些冷。恍恍惚惚地想,李同塵不要他了,隔了一會兒又想起,是他先不要他的。他在十八歲的時候,就不要他了。他依稀記得他走了以後,就跟同塵斷了聯係,心裏說再也不要相見。那這一年又是從哪裏來的呢?

像是一個長長的夢。

他夢到十幾歲時的寧城。他騎車載著同塵去沒有人的郊外看日落。紅色的夕陽掩在山間,半片天空都是彌漫的雲朵,淺紅,深紅,粉,橙黃,淡紫,透明澄澈的藍。他從來不知道寧城有過這樣絢爛的天空。李同塵坐在矮牆上,用那雙映著晚霞的眼睛深深看著他。

他不記得他說了什麼,獨獨那雙專注深情的眼睛,留在了心裏。

是被寒冷從夢裏叫醒的。

抱著垃圾桶吐得天昏地暗,清醒了很多。胸口和腹部的疼讓他走得不大利索。好不容易挪到了小區口,被保安攔住了。

保安冷冷地打量著眼前狼狽的男人,用外地口音問:“你誰啊?打哪兒來?來幹嗎?”

這話讓和光想起來很老的一個笑話。他看著保安年輕的臉,輕輕笑了笑,慢條斯理地去掏錢包。口袋裏空蕩蕩的。

小保安揮揮手趕他,嚷嚷:“找什麼呢?別裝了,一看就不是好人,走遠一點。”

他笑笑,沿原路往回走。頭重腳輕的,又不知道去哪兒,便幹脆又躺了回去。

喝得太多了,他有點想不起來自己是誰,從哪裏來,又要去哪裏。

再醒來,躺在醫院裏。胃出血。

海曼坐在一旁,給他擦臉。

他呆呆看著她,有些糊塗,前一秒坐在身邊的,還是那個少年,漆黑眼睛深深凝視著他,專注而深情。一睜眼,換了另外的人。

同塵到哪裏去了呢?

海曼喂他喝粥,又細心地把嘴角擦幹淨。末了見他眼神清明了,才說:“和光,我來是告訴你,我打算出國了。”

“嗯。”他平靜地說。

海曼看著窗外,這幾天忙著照顧他,沒有化妝,頭發也有些亂。但她的素顏也很好看。大學裏兩個人相遇時,她就是這副素顏。她慢慢地說:“和光,以前我要強,覺得是我的都是我的,不是我的,搶過來就好了。要說從前,我說不定會為你要死要活的,私奔都有可能。但是現在不同了。與其死死糾纏你,不如好聚好散。之前我還覺得,你隻是沒有那麼愛我,現在才明白,你比誰都會逢場作戲。又自私又軟弱,靠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