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盛夏,成都的一處休閑公園內,翠意濃濃,繁花似錦。我斜倚在一棵略微粗壯的合歡樹下,合歡朵朵團團,葉間之上,曳曳隨風動,脈脈抽丹,纖纖鋪翠。微風拂過,一朵合歡掙脫束縛,踏著清風的鼓點,落在我的鴨舌帽沿,帽沿下,是一張我自認為三百六十五度無死角的普通麵容。
我的身旁,一本微微泛黃的筆記本上,巨大的篇幅唯有紙張中間一行娟秀靈動的小字——可歎風流,終成憔悴,無限淒涼境。這是念奴嬌·合歡花中的一句詩,亦是媽媽的最愛。
風在不停的舞蹈,帶動著我的筆記本,紙張輕劃的痕跡是一條條美麗的弧線,舞動的終點是筆記本的扉頁,潔白的紙張與其它陳舊般的黃有著明顯的差異,扉頁上那娟秀的帶著特殊的情愫,那是一段話,而最後落款是張霽月。
是的,我便是張霽月,大都市成都茫茫人海中的一員,準備邁入初三的十四歲少女。我是少女,但我喜歡扮成男生,因此,除了家人老師和個別學生外不看我家戶口簿根本不會相信我是女生。
“小月!”我不耐的睜眼,眼前的少女著了一天純黑色雪紡連衣裙,平平的劉海,清澈的雙眸,精致的五官,她是我的青梅竹馬羅艾琦。
見我沒有反應,她徑直在我身旁坐下,將頭枕在我的肩膀上,一副悠然的模樣:“小月,明天陪我去重慶。”
聽到“重慶”二字,我立刻清醒,語氣堅決地回了個不要。
“你又想幹嘛?上次粉絲見麵會還沒嚐到苦頭麼?這次又是什麼奇葩活動?”那瘋狂的場麵在我腦海中一點點湧現,慘痛的回憶讓我不寒而栗,現在回想起來依舊心有餘悸。
“你去不去!”小琦聞聲,驟然起身,居高臨下望著我,強大的氣場像她因光線而被放大的影子一般籠罩著我。
“行了姑奶奶,我去便是。合著現在我沒有他們重要了啊!”我不滿地望著她,我才是她的底線好麼。
“他們現在可是我的底線,至於小月你嘛……”小琦彎下身,朝我壞壞一笑,兩隻手接著我的雙頰,“暫居第二啦!”
我無力哀歎 ,朋友重色輕友我又能如何!
終究還是拗不過小琦,陪著她去了重慶。她曾對我說,無論怎樣,隻要能和他們站在同一土地上同一藍天下,呼吸著相同的空氣,她便覺得很幸福,她想要陪伴他們,不僅十年,更要一輩子。
我不能理解她這份執著,我也曾嘲笑過她,為了三個虛無縹緲可能一輩子也不會有交集的人耗費自己的青春,簡直是最愚蠢的事情。我不願去追尋,不願承受失去。有些感情,足以痛徹心扉一輩子,亦無藥可救。我不知道她是否對他們有這樣的感情。小琦也曾經玩笑,說我可能會找個女人過一輩子,就我這種對男生提不起絲毫興趣的樣子 我這輩子就已經完了。我笑了,我說好呀,將來我娶你怎麼樣?反正在那些不明真相的人眼中,我們就是最佳情侶。
說完我們兩相視一笑,我笑的沒心沒肺,有些許落寞,我問她,你為什麼那麼喜歡他們?她聽後,笑容越發絕美,像極了嬌豔的玫瑰,朱唇輕啟,她說,他們就像太陽,散發著七彩的日光,照亮了她的生命,亦溫暖了她的心,讓她無法自拔。
溫暖了她的心。
我抬頭望著湛藍色的天空,和別處的天空沒有差別,是那幾個少年,為這天空抹上了別樣的色彩。可惜,他們的光芒再耀眼也照不進我如縛繭般的生命,終究還會是過客太匆匆。
今日的小琦顯得格外的嬌俏可人,深色的背帶短褲搭配白色的T恤,外加一雙帆布鞋,黑發如瀑,被一根黑色緞帶束起。
進了等候廳,我才有些後悔了,整個大廳全是清一色的雌性生物,若不是公司控製了人數,隻怕整棟樓都會塌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