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那王皇後心內忐忑,到底沒有多餘的用心逼問這女嬰的下場,啞婢隻回說怕在宮裏被人不小心打撈起來弄出麻煩,將那孩子扔到宮外的某個井裏了,王皇後也便信了她。
啞婢當初並不啞,而且還是秀女出身,也是公侯世家的姑娘,一身捷才。然而這狸貓換太子的事情過去不到兩年,她卻突然吃壞了東西再說不出話了。這啞婢也是敏慧之人,心下疑竇重生卻又找不到伸冤之人,再往深裏想時隻怕性命難保,方當著皇帝的麵失手打碎了王皇後最鍾愛的花瓶,於是便被罰去了盥洗房降為了最低等的粗使丫頭,自那之後,啞婢便在這後宮裏徹底的消匿了。
徒晏此時方恍然大悟,那王皇後字“宛宛”,正是世祖爺徒欽親筆所賜。
徒泓在林家的莊子上看了啞婢的血書,終於沒有了再消遣下去的心思,當夜便起駕回了宮,其時太後正拿著林微那枚玉佩和啞婢偷去的肚兜在寧壽宮裏沉吟,一邊是默不作聲作陪的徒晏,甚至還有清虛觀的靜怡師太。事情過去太久,當年宮裏的舊人死的死散的散,竟已是一個都找不到了,然而連上靜怡師太,這外頭的事情點點滴滴串起來卻是絲毫不差。人證物證俱全,也是絲毫做不得假的。
王皇後足踏三星的事情人人皆知,卻不想連這樣的事情竟然都傳到了林微身上來。此時太後再看林微容貌,越看也越發的相信了那啞婢之言,他儼然,便是那世祖爺年少時的樣板。
然而畢竟是皇室秘辛,在皇太後心中,過去經年的事情她也並不是多麼想再去捅出來,然而最執著的一個卻是徒泓,在他看了那血書之後,第一時間便將事情捅到了宗人府。徒泓一直壓著黛玉的事情不提起來,一個是因著當前宮中事情太過繁亂,另一個,也是因著林家的門第到底不夠,林微年紀又太小不宜拔苗助長,好容易這次宮變封了個鎮國將軍,可是下麵等著看他笑話的也比比皆是,都覺得皇上這麼提拔林微又給徒晏扣那麼大的帽子,是別有用心,所以,這個契機他若不用,他就白活這二十多年了。
皇太後對於徒泓眼裏揉不得沙子的性子最是無奈,然而事情已是發了,她也不能把宗人府裏的人全部滅了口,隻得隨他胡鬧去。
徒晏自然明白徒泓的心思,連夜召集了宗人府裏最得力的一眾官員徹查舊事,一時幾十年前的一樁皇室辛秘傳得沸沸揚揚。叫徒晏和徒泓沒想到的是,當年那位給王皇後診脈的太醫雖然去得早,卻在那脈案上留下了蛛絲馬跡,雖說那脈案一看便是動過手腳的,然而畢竟王皇後和她的心腹沒鬥過那太醫的專業術能,這也成了啞婢話中最得力的證據。
徒泓“病愈”還朝,改年號為正乾,大赦天下,並增開恩科,將這之後的一年定為正乾元年。至此,上皇勢力徹底退出了朝堂,徒泓當政的時代終於來臨。
徒泓義正詞嚴的表白了他的決心,替世祖爺痛心疾首一番便不顧百官幾乎吵翻金鑾殿的架勢,堅決要給清宛重上玉蝶恢複身份。叫眾人最為訝異的是,皇上慣來討厭那沒完沒了的皇叔們,在林微這事上卻一改先前的嘴臉,一馬當先又認了一個皇叔回去。
徒泓終於收回了林微駙馬的名頭,賜爵恒郡王,因著林微的護駕之功,皇帝親自畫地修建郡王府且賞賜頗豐,徒泓公開了宮變之際禦駕安置林家的事情,當朝誇讚林微長姐林黛玉大義憐顧照應周全,並加封林黛玉為郡主以示恩典。至此,心思活泛的一些人終於嗅到了一點特別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