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大主教定的,還有說是元老院定的.”我要知道是誰定的,我就去告訴他:最好把法律定得嚴格點兒,哪怕是一舉手、一投足都不容許才好呢!“
“最好是用法律嚴格地約著我,如鐵鏈一樣鎖死我的心,否則我就得觸犯它!我毫無辦法控製自己不去觸犯它!”
他嘮嘮叨叨了半天,聲音越來越小,最後幾乎聽不見了.河麵傳來喊話聲,一樣的黯淡渺茫、疲軟無力. 幾盞黃豆大小的桅燈在漆黑的夜色中變得很耀眼,它們不遺餘力地發射著極其微弱的光芒.頭頂上烏雲滾滾,水、天、地漸漸彙成一片渾沌的黑暗.舵手緊鎖眉頭抱怨道:“他們把我帶到什麼地方了?我的心都幾乎停止跳動了!
……“
我隻有一種感受:孤獨與淒寂. 當時我的頭腦中空空如也,僅僅有一個念頭:睡覺.烏雲總算走出黑暗,天亮了. 又是一個霧昭昭不見天日的慘淡日子,隱沒在黑暗中的景物模糊可見:河岸上的樹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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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1我的大學
農舍、農民的身影構成一幅亮麗的黎明風景畫.一隻水鷗掀動翅膀飛了過去.我們交完貨,我就急不可耐地躲到帆布篷裏睡覺去了.沒多大工夫我就被急促的腳步聲同叫喊聲從夢中驚醒了,我探出頭見三個水手圍著那個舵手,好像在阻止他做什麼事,同時聽到他們叫喊著:“彼得魯!不要這樣!”
“上帝會保佑你們的!”
“算了吧!”
彼得魯雙手抱著夾子,一隻腳下踏著包袱,他看了他父親一下,接著粗聲粗氣地哀求著:“別管我了!讓我走吧!要不然我會犯罪的!”
他看上去已做好了跳船離開的準備,光著腳丫、穿著短褲,腦門全讓頭發遮住了,那雙異常小的眼睛裏充著血絲,他企求般地望著幾個水手.“不行!你會被淹死的!”
“淹死?不可能!哥們兒,讓我走吧!否則我控製不住自己,我會殺了他!到了西姆比爾斯克就來不及了……”
“你不該這樣!”
“我說兄弟們呀,求求你們了,就放我走吧,我不想犯罪呀……”
他分開雙臂跪下了,雙手貼著船板活像個受難的耶穌,他一遍又一遍請求著:“讓我走吧,讓我走吧,我不能再犯罪!”
他從內心深處發出的哀鳴中有一種十分動人的情愫,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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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大學561
臂伸展開、跪伏在那裏,如一個虔誠的聖徒,他們最終被他感動了.他站起身,抱起包裹,說了聲:“謝謝.”
就奔向船舷,以極其嫻熟優美的動作跳入水中.我被他的異常舉動驅使到船舷邊,目送遠去. 他頭頂大包袱,如戴了一頂大帽子,向著河岸遊去,那邊岸上的樹落葉飛舞,好像是歡迎他的歸來.船上的幾個人說道:“他最後終於戰勝了自己!”
“他是不是瘋了?”我問道.“當然沒有!
他是在拯救自己的靈魂……“彼得魯遊到沒過他胸脯的河水裏,回頭揮動包袱向水手們打招呼.他們同樣回應著說:”再見!……“
一個人擔心地問道:“他沒身份證該怎麼辦呀?”
我一直對彼得魯的行動感到不可思議,一個紅發羅圈腿的水手十分樂意地解開了我的疑惑:“彼得魯有個叔叔叫西姆比爾斯克的,他不僅欺辱他,還霸占了他的全部財產,他發誓要殺掉他叔叔.”但是事到臨頭,他又心慈手軟了,為了不致犯罪,他強迫自己離開了.“彼得魯表麵看上去像個猛獸,心地卻非常善良,他真是個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