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如今這光景,瞧的是佟貴妃能不能封後,而不是誰與她爭後位。比起從前昭妃佟妃鋒芒相對時,少了許多熱鬧。至於惠嬪宜嬪幾人,更是不敢想什麼後位,這一次能保得穩穩當當得到四妃之位,已是她們最大的願望。
而說好了隔天在長春宮裏見覺禪氏,宜嬪早早就來等,一直等到將近晌午就快沒耐性時,門口才有動靜。寶雲來說覺禪常在到了,惠嬪看了一眼宜嬪,後者便笑悠悠對寶雲說:“桃紅在翊坤宮沒過來,是在弄過年我要獻給太皇太後的手繡萬壽屏風。惠姐姐說你針線功夫也極好,這會兒我們姐妹幾個說話不用你們伺候,你去翊坤宮裏幫幫桃紅吧。”
寶雲知道她們是想趕自己走,不走反而尷尬,順從地答應下。反正這長春宮裏太皇太後的眼線,又不止她一人。
出門時正見覺禪常在進來,瘦得失去了光芒的女人,哪怕漂亮的首飾衣裳穿戴著,也沒有往日的風采。寶雲心想這樣的女人還能幫什麼忙?可她哪裏能有惠嬪、宜嬪的心腸,自然是猜不透的。
這長春宮,覺禪氏還是頭一回來,一路走著目不斜視,根本不在乎多看一眼宮裏的裝飾。要說她在鹹福宮住了那麼久,幾乎沒怎麼去過寢殿以外的地方。還是從前在翊坤宮時被宜嬪郭貴人當宮女使喚,角角落落都走到了。
進門見兩位坐在上首,覺禪氏恭敬地行了禮。起身瞧見宜嬪身上玫紅色的衣裳,心裏一跳,宜嬪竟穿著當初自己給她做的衣服。那下擺用金線壓的黑色滾邊,還是拿郭貴人用來裝詛咒自己的道符的袋子剪開裁成,心中暗暗好冷,依著她們的話坐到了一邊。
宜嬪乍見覺禪氏如今的模樣,嘖嘖道:“你竟憔悴成這樣了?我還等著見你進來時,眼前一亮呢。好妹妹,你何苦折騰掉自己的美貌?鹹福宮裏日子不好嗎,要不要回翊坤宮來?”
覺禪氏淺笑:“臣妾本就沒幾分姿色,若真如娘娘所言,隻怕早活不下去了。”
宜嬪被搶白,臉上很不好看,惠嬪在一旁勸道:“好歹是你曾經的主位,說話不能客氣些?行了,咱們也不能多待,開門見山地說罷。想了一晚上你可想好了,如今要怎麼做,才能引得聖上注目?”
宜嬪也幹咳一聲:“妹妹你若幫得我,將來我必定不會虧待你。”
覺禪氏根本無所謂,目光直直地看著前頭,也不往她們臉上瞧,仿佛不是在與她們說話,自顧自地就說起來:“娘娘們希望引得皇上注意,臣妾想了一晚上。如今有兩件事是您二位能做的。一者前些日子傳到後宮來,說皇上為了貪官大怒,判了絞監候,是大刑,可見皇上對於貪汙行賄之事的厭惡。六宮之中必然也有這樣的事,曆朝曆代不乏行賄後宮買官賣官的事,娘娘們若能查出一兩件,或是六宮用度上何處有不幹淨的,在皇上麵前必然是功勞一件。惠嬪娘娘一向管著六宮事,做起來不難。”
惠嬪頷首道:“查是容易,可這樣的事投鼠忌器,需從長計議,還有一件是什麼?”
覺禪氏這才稍稍看了兩人一眼,仿佛是想看看這兩個女人有沒有膽魄,冷然一笑道:“那就是太子了。”
“太子?”宜嬪和惠嬪同時出聲,更麵麵相覷。宜嬪繃著臉說,“你瘋了,怎麼能算計太子?”
覺禪氏知道她們是沒膽魄的人,但還是繼續說:“不是要算計太子,更不可能害太子,而是知道萬歲爺最在乎太子,若在太子身上能體現二位的賢德呢?”
殿內一時寂靜,宜嬪和惠嬪似乎都在思量覺禪氏的話。而覺禪氏卻有幾分功成身退的輕鬆,淡定地坐在一旁,良久才聽見宜嬪開口:“若說查宮內貪汙受賄的事投鼠忌器,還是在太子身上花費心思最不可靠。皇上對太子極為重視,毓慶宮裏的奴才伺候他,若有閃失都是連坐的。一個人犯錯所有人受罰,我們去插一腳,萬一鬧出什麼人命,自然我不是說太子,冤孽也太大了,不妥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