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皇太後很滿意,又略略一歎說:“那我就放心了,真真可惜佟貴妃和溫妃兩個,出身貴重有什麼用,什麼事都不值得托付。”
這樣的話嵐琪就不敢接嘴了,沒多久蘇麻喇嬤嬤歇了午覺回來,她才抽身出來去端嬪那裏看孩子。這幾日胤祚都放在那裏,小家夥和哥哥姐姐們玩得很好,而今晚玄燁不過來,她便抱著回自己屋子裏去。
誰想進門卻見到乳母領著四阿哥從裏頭出來,胤禛本是滿麵失望,乍見到弟弟回來了,高興地撒了乳母的手就跑過來,撲在嵐琪膝下。等她把弟弟放下來,牽了胤祚的手就說:“胤禛要和弟弟玩兒,德娘娘,今晚住這裏……”
四阿哥如今能說好些話了,嵐琪每回見他都覺得長大很多。不知貴妃如今用什麼心思教導,至少她從未見四阿哥有什麼不妥當的言行。小孩子頑皮撒嬌是有的,可從前布貴人和惠嬪她們說的什麼驕縱霸道卻見不著。想想那天貴妃因為四阿哥劃傷了奶娘的手臂,就要把他趕出宮門教訓,雖然貴妃的手段有些不著調,可她的確在用心教孩子,嵐琪越來越放心了。
“德娘娘一直住這裏,四阿哥還是頭一回來吧,睡過午覺了嗎?瞧瞧身上都是汗,瀛台比宮裏有趣多了,是不是?”嵐琪說著,拿帕子給兒子擦汗,邊上胤祚的乳母就來說,“四阿哥和貴妃娘娘鬧了一下午,要看六阿哥,貴妃娘娘讓奴婢給送過來,說是若玩兒得高興,不回去也成,請德嬪娘娘費心照顧一下。”
“你們派個人去回話,就說請娘娘放心,我會照顧好的。”嵐琪很高興,她也想不到自己和貴妃曾經水火不容的兩個人,如今竟可以有些許的默契。從前那個張牙舞爪的佟妃真是不見了,雖然她的脾氣依舊不大好,性子依舊高傲霸道,但似乎有了孩子心也變得柔軟,從前折磨低階妃嬪的事是再沒有了。哪怕上回幾個蒙古格格當麵說覺禪氏最好看,她雖然不悅,但事後也沒拿覺禪氏如何,若是早幾年,覺禪氏一定遭殃。
胤禛拉著胤祚轉身又往屋子裏去,小哥哥走得快,拖著笨拙的弟弟在後頭,胤祚跟不上,跨門檻時一頭摔下去,嚇得哇哇大哭。胤禛不知所措地站在邊上看,眼瞧著也要哭出來,嵐琪趕緊哄,把兩個孩子都抱在懷裏,直覺心裏滿滿的。
聽說四阿哥在嵐琪這裏,太皇太後派人來讓她不必再過去,嵐琪得以自在地哄著兩個兒子吃飯洗澡。胤禛雖然還不懂生母養母,也完全不知道德嬪才是他親額娘,可再不是早年分別再見後的陌生,也會嬌滴滴地纏著她撒嬌,嵐琪光聽他喊幾聲德娘娘,心就酥軟了。
而親兄弟似乎天性相合,哥哥弟弟在一起從來不吵鬧。胤禛很疼弟弟,吃東西自己一口弟弟一口。而胤祚平時不大肯好好吃東西,哥哥喂的卻會乖乖地吃。嵐琪心滿意足地坐在邊上看,呆呆坐一兩個時辰都不覺得膩。
夜裏兄弟倆相依而眠,嵐琪睡在邊上給他們打扇子。兩個小家夥都是肉呼呼的,很怕熱,睡在一起時,眼眉真是一模一樣。她禁不住就會幻想孩子們的將來,更想到那日端嬪的話,若是佟貴妃成了皇貴妃,將來位同副後,有這樣尊貴的母親,胤禛便是太子之下最尊貴的皇子,想到這些嵐琪心裏有些激動,可自己也不明白在想什麼。
夜漸深,孩子們都睡熟了,環春進來點蚊香吹蠟燭。嵐琪悄聲讓她也早些去休息,環春則告訴她皇帝今晚帶著貴妃去蓬萊閣看夜景了,嵐琪才酸溜溜地笑:“昨晚還說帶我去瞧瞧呢。”可再一想昨晚鴛鴦戲水的曖昧,心裏又撲撲直跳,蓬萊閣是沒去到,卻是幾度攀上雲霄。想想心裏就不好意思,趕緊掐掉泛酸的念頭,擁著她一雙寶貝安然睡去。
之後的日子平靜而安寧,嵐琪或伺候太皇太後,或陪著玄燁。而皇帝對帶來的幾位妃嬪都沒有冷落,溫妃隔幾日就能和皇帝獨處,終日心滿意足,仿佛唯一的遺憾還是德嬪與她保持著距離,甚至私下問過皇帝為什麼。玄燁心裏不願她們親近,也隻敷衍說:“她要伺候太皇太後,忙不過來。”
轉眼六月末,為了七月的瀛台賜宴慶功,這裏來往辦事的大臣、工匠、太監和侍衛等越來越多,不再是盛夏時的清靜。又因有女眷在諸多不便,太皇太後便讓皇帝派人護送諸妃先行回宮。
佟貴妃等人不敢有異議,隻是唯獨留下了德嬪,說是伺候太皇太後的。貴妃和溫妃心裏難免有些吃味,而宮裏的女人們更是嫉恨極了。都知道太皇太後要參加慶功宴,興許德嬪借口伺候她也跟在身後,如此風光竟是連貴妃也沒有,一時風言風語不斷。佟貴妃才回宮不久,就聽見說德嬪要越過她的傳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