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三色是一隻三花公貓,大概剛斷奶的年紀,小小的身體可以在成人掌心舒舒服服的躺下來。在日本傳說中,三色公貓是非常稀少的吉祥動物,走到哪裏都受人追捧,但是現代醫學證明,這種動物隻是染色體異常而產生的怪胎而已。
但是三色從來不因為這個事實而自怨自艾——一隻貓而已,能指望它能有多複雜的思維呢,它的生活就是這一個小區,確切的說是這個小區的垃圾箱。
沒錯,這麼漂亮這麼吉祥的三色,是一隻野貓,從記事開始就沒見過父母,也沒有主人。不過貓咪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記事的呢?
誰知道。
三色向來知足,它知道什麼時候買菜的大嬸會回來,它要怎樣才能得到一小塊麵包或者餅幹什麼的。這個小區治安不太好,所以一樓的窗戶都有裝鐵柵欄,但是窗常常開著,三色小小的身子能夠輕易的鑽進去,找一點東西吃——再怎麼防盜也防不住小貓,對不對?
三色很喜歡小區的媽媽們,心軟的女人總是抵抗不住它細軟的喵喵聲,所以它常常可以吃個飽。可它最喜歡的還是住在最靠邊的那幢公寓樓七樓的那個男人,他雖然是個男人,可是卻很討小動物喜歡呢。
可是最近,三色聽說,這個男人就要搬家了。聽到這個消息三色很傷心,從今往後,還有人會蹲下來輕輕撓它的下巴,把它舉起來拋高高呢?媽媽們雖然總誇它可愛,但是很少碰它,也從來不允許自己的孩子碰它——三色知道原因,因為它是一隻野貓,很少洗澡也沒有注射過疫苗,所以可能帶著滿身細菌病毒的野貓。
男人搬走以後,三色的胃口就差了,別說是垃圾箱裏的殘羹剩飯,就是媽媽們偶爾給的貓糧罐頭也提不起它的胃口,要知道那可是難得的美味,三色從長牙齒開始到現在,吃過的次數一隻爪子就可以數過來。三色覺得自己病了。
那個男人的身上總有好聞的奶油香味,所以三色猜測他如果不是一個點心師,那就肯定非常喜歡吃甜點,不過現在也沒法確認了。這個很喜歡三色的男人曾經偷偷把三色藏在大衣口袋裏偷渡進他的公寓,畢竟這間公寓是不可以養寵物的。男人的家跟媽媽們的家不一樣,隻有小小的一間,再加一個浴室一個廚房,老舊的牆麵貼著海報,清一色都是貓貓狗狗的圖片,沒有太多的東西,可是整整一麵牆都堆滿了書籍。
三色很滿意這樣的房間,可以在地上滾來滾去而不必擔心把毛毛留在昂貴的地毯上。
不過說來,從記事開始就是野貓的三色,為什麼會有關於“昂貴地毯”的記憶呢?
三色是隻貓,它當然不會想那麼多。
它隻知道,那個給它洗澡喂它小魚幹陪它滿地打滾的男人也許從今往後就見不到了。這讓三色很沮喪。
不過三色也許真的是隻吉祥的小貓也說不定——在那男人搬家一個禮拜之後,連三色自己都以為搞不好要餓死在食物堆裏的時候,三色又在大街上見到了那個男人。
那個時候三色正在毫無目的的遊蕩,因為體力不足所以有點搖搖晃晃的。太陽很大,是貓咪喜歡的天氣,三色抬頭看看飄著幾片白雲的天空,貓瞳凝成了一條細線。然後一個影子投下來,擋住了陽光。三色再度擴大的瞳孔裏就印出了那個男人驚喜的笑臉。
男人蹲下來把三色抱在手裏,親昵的把它舉到麵前額頭對著額頭,歡快的笑道:“花花!終於找到你了,你這個禮拜到哪裏去了?”
三色小小的腦袋裏百轉千回,先是慶幸自己哪怕吃不下飯還是有好好的清理自己的身體,然後覺得這個擅自失蹤的男人還怪自己不見了簡直是惡人先告狀,最後停留在一個非常不是重點的地方——為什麼要叫它花花這麼難聽的名字?它叫三色、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