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祝福很靈光,他一直很平安,即使方清遠警告他榮王正在糾纏海棠的時候,他依然不緊不慢。他剛剛才認知到自己是喜歡海棠的,同時也理解了海棠對自己朦朦朧朧的愛意。這讓他無比地自信,榮王沒法子得到海棠的心。所以他繼續地在平陽逗留,幾次潛伏入宮。偏生他去的那幾次皇帝都在自己寢宮中批閱奏折,沈淑妃則早早就寢,全無異常。宮中物事得雜,他不敢造次,隻好悻悻而返。等他趕去姑蘇才知道海棠已經跟著榮王離開前往泰山,待他急追而至,榮王已經返回京城,而他尚不知悔之已晚,風雲早已變色。
伸出一根手指輕輕撫向海棠的臉頰。指尖微一接觸,他便“嗖”地縮了回來,好似有人在盯著他看似的。如今的他,哪裏還有資格碰觸海棠?
從前的她,天真嬌縱,美麗得讓人喘不過氣來,任你有再多道理也要在那種極盛的麗色中步步敗退;如今的她,蒼白憔悴,頭發枯澀,連昏睡中也蹙著眉頭,不得展顏。她不再有那種逼人自慚的絕麗,象一朵夏日殘荷,花期將過,美則美矣,卻充滿了衰敗的氣息。
周彥仙伸掌抵住海棠小腹,一股暖流柔柔地自他掌心送入海棠丹田,然後行經八脈,散入筋脈。若不是他夜夜幫她護著元氣,她連跌兩跤,便是十個孩子也都跌掉了。
趴在桌上熟睡的婦人似有所感,猛地睜開眼,朝床這邊望來。周彥仙暗暗叫苦,功行之際,他可沒這本事說散就散,否則勁氣激蕩,海棠立受其害。隻好咬著牙裝聾作啞,澄淨了心神,專心給海棠運功,周圍事物盡不入他心神。
那婦人見叫床頭有個陌生男人身影也不叫,她仿佛癡了似地呆呆站著。
周彥仙運功一周,功行圓滿。
“彥兒?你是彥兒!”隻是一點點不肯定,青娥隨之便已經肯定地認出了自己的兒子,骨肉相連,即使十四年不見,音容形貌俱改,那種血緣的熟悉第一時間讓她覺察到了這個男人的善意。
這聲音——周彥仙霍然轉過頭,鵝蛋臉丹鳳眼,溫婉斯文,親和寬容。眼角已經刻下了歲月滄桑的痕跡,卻絲毫無損她的清麗。
“娘!”周彥仙搶上前拜倒,膝蓋還沒落地,豆大的水珠便已經先行著地,一瓣瓣在青磚上濺起無數細碎痕跡,迅速連成一汪淺淺水漬。
“彥兒!我的孩子啊。”青娥撲過來抱住周彥仙,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有一天還能見到兒子。這種太過幸福的事她在午夜夢回之際都不曾夢到過,所以她立時就相信了自己不是在夢中。
抱頭痛快哭畢,青娥摟著兒子左看右看,那是怎麼看都看不夠。一眨眼間,當年那個小小的蘿卜頭竟然已經長這麼大了,出落得出此英俊挺拔,氣度端凝,做娘的心裏滿是驚歎和滿足,柔軟得化成一汪春水。
“娘,您身子好嗎?這些年過得還好嗎?怎不來找我?”周彥仙尷尬地承受著親娘的“騷擾”,心中有千百個問題要問,此刻也隻揀著他最關心的事,顧不得要質問娘親為何拋棄自己。母親的懷抱太溫暖,那種幹淨舒爽帶著陽光般的氣息他已經渴望了整整十八年。
青娥呆了呆,想說什麼卻又閉攏了嘴,這要她如何說起。她可是答應過要一輩子守秘,永不泄露其中任何一點細節的。
“娘?”周彥仙催促。
“我來跟你說為什麼。”有個冷誚的聲音尖銳地響起,錦芸扶手倚在門邊,怔忡地望向周彥仙。即使她恨透了青娥,也不能不承認她的兒子非常出色,即使身在草莽,也因本身的氣度而顯出一派大家的風範。她清了清嗓子,自嘲地笑了笑,思緒飄回了二十年前。(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www.qidian.com,章節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