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朗的夜空,像一條藍色的地毯鋪在上麵。月亮像位亭亭玉立的少女立在地毯上。她透過雲塵,散發出皎潔的柔光。遠遠望去,就像一輪玉盤。
金奕褚在輕輕地咳嗽著,他的臉色依舊蒼白,不過精神卻好了許多。隻見他肌膚勝雪,眉目如畫,俊雅中透著幾分柔媚,飄逸中又透著幾分貴氣。
“怎麼樣了?”安馨輕輕地將藥放到桌子上,笑道,“有點燙,一會兒再喝吧。”
“奕昕怎麼樣了?”金奕褚坐在床上,輕輕地問。
“他?”安馨微微愣了一下,隨即笑道,“我哪知道他怎麼樣了啊。”
金奕褚抬起頭,輕輕地伸出了手。
安馨連忙走了過去,握住他的手,在床邊坐了下來。
他輕輕地撫摸著安馨那光潔如玉的臉龐,仔細地打量著她。隻見她風髻露鬢,淡掃娥眉眼含淚,皮膚細潤如溫玉,櫻桃小口不點而赤,嬌豔若滴,腮邊兩縷發絲隨風輕柔拂麵憑添幾分誘人的風情。一身白色長裙,腰不盈一握,她美得如此無瑕,美得如此不食人間煙火。
“怎麼了?”安馨被那熾熱的目光看得渾身不自在。
金奕褚沒有說話,手卻輕輕地滑落了她那美麗的頸部。
“他要幹什麼?”安馨嚇了一跳,“難道,他想幹那個?不行啊,你這身子骨兒哪能幹那劇烈的運動呢?再說了,你弟弟來了,我怎麼可以再和你幹那個呢?”
她連忙握住了金奕褚的另一隻手,不自然地笑道:“柯宛如昨天來看你了?對了,她說了些什麼?”
金奕褚淡淡一笑,輕輕將她擁在懷中,溫柔地說:“安馨,我想要你……”
他輕輕地說著,嘴唇輕輕地吻上了她那柔嫩的臉頰。
“你說什麼?”安馨驚得一下子跳了起來,瞪大了眼睛,“不可以的,你身體不好,不能幹那個的……”
看著她那緊張的樣子,金奕褚無奈地笑了笑。
“你就真的那麼討厭我?”他輕輕地搖了搖頭,“你不是說過要和我在一起嗎?為什麼要你跟我上床,就那麼難?既然你不願意的話,我們又何必在一起呢。”
安馨緊張地直搖頭,她不知道該怎麼說。如果金奕褚真的死了,她會難過死的。可是,她不能背著金奕昕幹那種事情啊。那天晚上已經是個錯誤了,難道,她還要再犯一次錯誤?
“不是的……”她結結巴巴地說。
“因為你剛跟奕昕在一起親熱過,便不想我碰你了,對嗎?”金奕褚的眼睛閃閃發光。
安馨嚇了一跳,連忙擺著手:“沒有……你別多想,他人還在柔然呢……我隻是在擔心你的身體啊……”
“沒有?”金奕褚輕輕地下了床,挑起了她那粉嫩的下巴,冷笑道,“那你脖子上的吻痕是誰弄的?別告訴我說是五郎幹的!”
“吻痕?”安馨連忙低下頭,仔細地檢查著。
果然,在靠鎖骨處,有一個清晰的吻痕,宛若一朵盛開的紅梅。
“混蛋!”她氣得直跺腳。
金奕褚轉過身去,輕輕地走到了窗前,看著夜空上那輪淒美的月亮。
“你……對不起……我……”安馨急得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好,“他本來是想混進來,找個機會再救奕軒出去的……”
“還想把你也給帶走吧。”金奕褚輕輕地閉上了眼睛,一滴淚珠,掛在那長長的睫毛上,“安馨,你要跟奕昕走,我不怪你。本來我就想成全你們倆個的,你又何苦騙我?”
安馨低下了頭,像個犯錯的孩子,緩緩地走到他身邊,輕輕地拉著他的手。
“傻丫頭!”金奕褚輕輕將她擁在懷中,微微歎了口氣,“你到底要讓我怎麼對你,你才肯對我敞開心扉呢?難道你不知道,隻要你幸福,讓我做什麼都可以。”
“我知道。”安馨鼻子一酸,淚水如斷了線的珍珠,滾滾落下,“我知道你對我好。可是,你越對我好,我就越覺得對不起你。你人那麼好,為什麼會喜歡我這樣一個又髒而且脾氣又臭的女孩呢?我真的配不上你的……”
金奕褚輕輕地拍著她的後背,臉上掠過一絲傷感。
“我錯過了嗎?告訴我,安馨,我是不是錯過你了?”他的眼睛紅紅的,淚水溢出了眼眶,“這幾天,我一直在想,你剛進宮的時候,是不是喜歡過我?是不是我沒抓住機會,錯過了你?”
錯過了,他真的錯過了。
當時,隻要他給她一個擁抱,安馨就會為他赴湯蹈火的。可惜,現在安馨早已經沒有了昔日的那種感覺,她心裏眼裏,隻有一個金奕昕而己。
“過去的事,不要再提了。”安馨一邊流著淚,一邊說。
聽了這話,金奕褚渾身一顫。
“難道,我真的錯過了?”他不無傷感地說,“我真傻,連你這麼好的女孩都錯過了。”
“你以後會遇到比我更好的女孩的。”安馨抬起頭,輕輕地替他拭去臉上的淚水,“我脾氣那麼差,許多人都受不了我的。”
金奕褚輕輕地搖了搖頭,緊緊握住了她那柔嫩的小手:“不會的,世上不會有比你再好的女孩了。”
安馨輕輕地低下了頭,這一刻,她多想會分身術,變出兩個自己。一個跟金奕昕,一個跟他在一起。
“我能吻你一下嗎?”他輕輕地挑起了她的下巴,深情地看著她那含淚的眼睛,“最後一次。”
安馨沒有說話,隻是輕輕地閉上了眼睛。
氣氛此時變的曖昧起來,金奕褚看著她那光潔如玉的麵龐,紅若櫻桃的小嘴,忍不住慢慢低下頭去。
她感覺到他俯身探了下來鼻息暖暖得噴到了她的臉上。她慢慢地閉上了眼睛,感覺到兩片火熱的唇吻上了自己的唇。他的唇越來越霸道,舌尖肆意掠奪著自己口腔內的每一寸柔軟。
就在她準備熱情地準備迎接的時候,金奕褚突然間推開了她。他的臉色非常難看,比外麵的冰雪還要蒼白。 “我要成親了。”他冷冷地說。
“成親?”安馨聽到這幾個字,覺得這肯定是天下底最大的謊言,“和誰?”
金奕褚淡淡地說:“柯宛如。”
“柯宛如?”安馨以為自己的耳朵不大好使,或者是金奕褚突然得了精神分裂症。
她覺得,天底下的女人都死光了,金奕褚也絕對不會娶那個柯宛如的。當初,不就是因為那個女人,他才決定逃婚的嗎?
“是的。”金奕褚淡淡地說,“我已經決定了。”
“為什麼?”安馨死死地抓住了金奕褚的胳膊,指著自己的嘴唇,“你要成親,那剛才為什麼還要吻我?你喜歡的是我,不是柯宛如!你何苦為難自己呢,去娶一個你根本就不愛的女人!”
金奕褚輕輕地搖了搖頭,盯著安馨的眼睛:“如果娶不到你,對我來說,娶誰都是一樣的。就算是天上的嫦娥,在我眼中,和柯宛如也沒什麼區別。”
“可是你也不至於這樣為難自己啊!”安馨恨不能臭扁他一頓,可是一看到他那弱不禁風的小身子骨兒,剛剛舉起的粉拳,又無奈地落了下來。
金奕褚轉過身去,不想再看到她。
“你走吧,用不著勉強自己。”他的聲音冷冷的,賽過窗外的冰雪,“柯宛如至少跟了我以後,心裏不會想著別的男人。我想過了,我真的無法忍受你整天還惦記著另外一個人,而那個人,卻是我的弟弟。”
外麵下著雪,那雪花潔白如玉,它是天宮派下的小天將,還是月宮桂樹上落下的玉葉呢?雪花像美麗的玉色蝴蝶,似舞如醉;像吹落的蒲公英;似飄如飛;像天使賞贈的小白花兒;忽散忽聚,飄飄悠悠,輕輕盈盈,無愧是大地的傑作!隻見眼前的雪花像蝴蝶一樣調皮,一會兒落在屋簷下,一會落在樹枝上,還不時飄在安馨那滿是淚痕的臉上。
“又下雪了。”安馨微微歎了口氣,“一開始天還好好的,怎麼突然間又下了呢?”
沒有人回答她,除了那呼嘯的北風,再也沒有任何聲音。金奕褚的決定,讓她非常傷心。可是,她又阻止不了他。自己的確不能給他幸福,那柯宛如又能給他嗎?安馨輕輕地搖了搖頭,她不相信,那個奇醜無比的“黑熊”,能夠給金奕褚一個可以避風的港灣。
這時,一道黑影從她眼前掠過。那黑影的速度極快,如同一隻黑色的烏鴉,輕輕從夜色中飛過。
“誰?”安馨嚇得毛骨悚然。那黑影是往毓秀宮的方向奔去的,難道…… 安馨顧不得想金奕褚到底要娶誰了,連忙往毓秀宮奔去。
毓秀宮,一切如舊。女兒國那些戒裝的女侍衛們,手握冰冷的刀槍,一臉肅穆,無比威嚴地站在宮門口。她們身材極為魁梧,看上去和柯宛如有的一拚。這是蘭漪最為器重的一支近衛軍,殺傷力頗強,連身手不錯的金奕昕和金奕軒都不敢輕舉妄動。
“按理說,如果那黑影闖入的話,這些侍衛們不可能沒有查覺啊!”安馨看著那一臉肅穆的女侍衛們,心中暗暗地想,“難道,那黑影她們認識?或者說,那黑影本來就是宮裏的人?”
想到這裏,安馨眼前浮出了黑婦人的身影。平時,那黑婦人看起來和其他人沒什麼兩樣,也沒見她動刀動槍的。現在想想,蘭漪隻身闖蕩柔然,隻將她一個人帶在身邊,如此說來,這黑婦人應該是高手中的高手了!
“糟了!”安馨嚇得臉都白了,心想,“既然這黑婦人身手如此了得,那麼,金奕昕藏身於此的秘密,遲早會被發現的……不對!剛才金奕褚就看到了我脖子上的吻痕,心細如蘭漪者,又怎麼可能沒有發現?難道……”
還沒等她想完,隻見一道白光從毓秀宮內直接射到天上。
宮門口的侍衛們連忙大聲喊道:“有刺客!” 話音未落,一隊人馬已經破門而入,裏麵傳來了一陣刀劍碰撞的聲音。
“糟了!”安馨心急如焚,卻見蘭漪親率一隊人馬,浩浩蕩蕩地趕了過來,“果然,一切都沒有逃出她的手掌心。我還在傻呼呼地等著和平解決呢,誰知她卻先出手了!”
蘭漪看起來精神不錯,昂首挺胸,她手持雙劍,大紅的披風隨風飛舞,宛若角鬥場上的斯巴達克。
“怎麼辦?”安馨藏在假山後麵,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現在她除了靜觀其變,似乎沒有更好的辦法。毓秀宮裏亂成一團,幸好送親的隊伍的每一個人,都是金奕昕精心挑選的,以防萬一。想不到,居然真的派上了用場。
“老子我從來不打女人,今天別怪我破例!”金奕昕手持長劍,看著一臉冷笑的蘭漪,冷冷地說。
蘭漪的嘴角微微動了動,擠出一個比哭還要難看的笑容:“柔然果然守信用,真的送來了三皇子。隻是,這‘買一送一’的手段,是從安馨那裏學的?那結巴可以走,你留下,所有的事情,都一筆勾消!”
“你想得美!”金奕昕輕輕地舉起了長劍,看著蘭漪那雙冰冷的眼睛,“不管是結巴還是不結巴的,都不會留下來受你這變態女人的侮辱的!既然你自己送上門來,那麼我們今天就做個了斷!”
他怒吼一聲,身影盤旋翻滾,手中的長劍閃爍著淒美的白光。隻見那長劍一轉,一輪白色風暴夾雜著吞噬之光席卷四方。他手中長劍揮動,隻見銀光如電,縱橫飛舞的劍芒一層層,一波波的洶湧而出,密集的光影彙聚成一道光盾。
“太乙玄門劍!”蘭漪冷笑一聲,“想不到,班門弄斧!”
她玉腕一抖,速提真元,藍光一閃,劍影滿天。銳利的劍氣破風逐浪,無數細小的白芒交錯融合,化為藍色光箭射入那白色的光盾。
安馨從假山後麵伸出了頭,她可以清晰地看到二人從宮內打到了宮門外。一樣的劍法,一樣的血液,他們為什麼非得刀劍相見呢!
二人實力相當,一時間難分勝負。
其他人都忘記了打鬥,隻是靜靜地看著他們。
“二虎相爭,必有一傷。”安馨怕受傷的是金奕昕,也不願意蘭漪再受到任何傷害。他們是骨肉至親的親人,為什麼一定要走到這一步呢?自己遲遲不肯動手,不就是為了讓親人之間放下仇恨嗎?
安馨輕輕地咬著嘴唇,看著那刀光劍影,毅然從假山後奔了出來。
安馨這輩子大概從未有過如此的速度,她像一隻受驚的小鳥一樣飛了過去。
“哇……”本來目光緊緊粘在金奕昕和蘭漪身上的金奕軒見了,不由得張大了嘴。他敢對天發誓,他認識安馨那麼久,這絕對是他見過最漂亮的一次!
那輕盈柔美的體態,美象受驚後翩翩飛起的鴻雁,容顏嫵媚象秋天盛開的菊花,行止若有若無象薄雲輕輕掩住了明月,形象飄蕩不定如流風吹起了回旋的雪花。遠遠望去,明亮潔白象是朝霞中冉冉升起的太陽,靠近觀看,明麗嬌豔如清澈池水中亭亭玉立的荷花。
“住手!”安馨如一陣清風般撲了過來,直接衝向那刀光劍影。
“不……不不不……”金奕軒嚇得臉都白了,他知道太乙玄門劍的威力。
他們兄弟四人,隻有他們倆個練過此劍法,他當然知道這劍法的威力。別說安馨隻不過是一個不會武功的傻丫頭,就算是習武多年的他,也不敢輕易靠近。他這劍法隻不過是略懂皮毛,而金奕昕,無疑已經掌握了此劍法的精髓所在。
這蘭漪更不是等閑之輩,畢竟她年紀略長幾歲,而且自幼受過近乎苛刻的訓練。她的劍法,已經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不過麵對天生聰穎的金奕昕,一時間她還占不到什麼便宜。雖然她用的是雙劍,表麵上看起來略占上風,但是其實隻有她自己知道,雙劍的力度,遠遠不如單劍來的實用。
金奕軒一連串的“不不不”並沒有阻止安馨的腳步,她像小鳥一樣飛了過去。那迎麵襲來的劍浪,狠狠地在她胸口上給了重重地一擊。
“啊……”一口鮮血從安馨口中噴出,她像一個破布娃娃一樣,被震到了幾米開外。
“安馨!”金奕軒一急,居然忘記了結巴。
他大吼一聲,連忙奔了過去,緊緊將她擁在懷裏。
這一聲怒吼,將兩個正在撕殺的人驚醒,頓時停了下來。隻見安馨臉色蒼白,一縷鮮血,順著她的嘴角緩緩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