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我的女兒小霞,你們是不是找到她了?她長大了,但是相貌應該不會怎麼變化……”男主人的神情顯得有些激動,目光中充滿了期待。
“另外的小女孩後來找到了嗎?”
男主人點點頭:“她說她去別處玩了,沒有和我們家小霞在一起,所以也就沒有看到後來發生的事情。她真幸運!這些,你們警察已經全都知道了。”
王亞楠突然之間意識到在所有的已知胡楊林失蹤案中,除了章桐外,沒有第二個目擊證人。她的心情糟糕透了。
電話鈴響了,是熟悉的《白樺林》,劉春曉無論換過多少個手機,來電提醒卻始終都是這首樸樹的《白樺林》。他也不知道為什麼,每次聽到這首曲子的時候,他的腦海裏總會閃現出章桐的影子,一個空靈中透著憂傷的謎一般的女人。
“你好。”劉春曉把手機夾在肩膀上,一邊雙手在辦公桌上不停地翻找著一份五分鍾前分明還在自己的眼前晃悠的文件,一邊嘴裏繼續招呼著,“哪位?”
“是我。”
熟悉的聲音使得劉春曉的心髒幾乎停止了跳動,他趕緊把手騰了出來,抓起手機,來到窗口,這邊信號會好一點。
“小桐嗎?你在哪兒?出什麼事了?”
章桐並沒有正麵回答,她猶豫了一會兒,緊接著問道:“你還在辦公室嗎?”
“我在,還沒有下班。”直覺告訴劉春曉,章桐肯定出事了,他從沒有聽到她的聲音這麼顫抖過,“你在哪兒,我馬上開車來接你!”
“不用了,我這就過來,我想通了,願意接受你的催眠!”說到這兒,她略微停頓了一下,隨即口氣變得非常堅決,“我要知道真相!”
劉春曉知道,要想催眠成功,首先一點,自己要被章桐完全信任才可以。當他把自己的顧慮告訴她時,換來的卻是章桐的安慰。
“你多慮了,放心吧,我等這一天已經等了二十年了。”
“小桐,我還是要向你講明白,一會兒你所麵對的可能是你所接受不了的東西,記住,那些都已經過去了,不要勉強自己,如果不行,就趕緊退出,明白嗎?”
“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拖泥帶水了?無論發生什麼,我都不會怪你的!我妹妹已經死了,沒有什麼再能把她挽回的了,而抓住凶手也是我現在唯一所能做的了。”
一聽這話,劉春曉的內心不由得一緊。他若有所思地看了章桐一眼,後者蒼白的臉色讓他更加確信了自己最初的判斷,章桐這麼快就一百八十度地大轉彎,肯定發生了什麼很大的變故。但是現在他又不能問,想到這兒,劉春曉不動聲色地點點頭:“好吧,你跟我來!”
在劉春曉檢察官辦公室所在的這個樓層的盡頭,有一間約五平方米左右的房間,空間不大,卻布置得格外溫馨自然,淺色的牆紙、淡紫色的窗簾,房間的擺設也很簡單,就隻有一張沙發床。在屋角的天花板上,架著一個微型的監控探頭,它會忠實地記錄下房間內所發生的一切。房間雖小,但是隔音效果卻很好,隻要關上門,外麵什麼聲音都聽不到。這裏就是天長市檢察院專設的心理谘詢室,除了平時的辦案,劉春曉還有一份工作,就是在這裏與所有案件中被認為需要進行心理評估的對象逐一進行認真交流,最後作出合理的判斷。
這一次催眠對他來講,卻是一個困難重重的挑戰。劉春曉很清楚,心理催眠的實施者最忌諱的就是與被實施者之間有著感情上的聯係,因為整個催眠的過程中,被實施者完全是在自己的一步步引導下度過的,自己就必須以一個置身世外的旁觀者的心態來麵對可能發生的任何狀況。可是,平時遇事不驚的劉春曉這一次要麵對的卻是章桐和那個被掩蓋了整整二十年的驚天秘密,而這個秘密已經讓很多人失去了生命,其中包括章桐的親人,劉春曉沒辦法去坦然麵對。
“就是這兒嗎?”章桐在房間裏轉了一圈後問道。
劉春曉點點頭,“我給你十分鍾時間放鬆一下,然後我們開始。”
劉春曉走後,章桐在房間正中央的沙發上坐了下來。環顧了一下四周後,她深深地吸了口氣,努力使自己平靜下來。
“你們章法醫呢?我打她手機卻顯示關機!我有事要找她,她在哪兒!”王亞楠急吼吼地沒敲門就徑直衝進了法醫辦公室,把潘建嚇了一跳,他趕緊站了起來。
“不知道,她下午打來電話說有事去檢察院了。要請半天假。”
王亞楠愣住了,從不請假的章桐在這個節骨眼上去檢察院幹什麼?
章桐把手中那張珍藏多年的全家福遞給了劉春曉:“這是我妹妹留下的唯一一張相片,其餘的,已經都沒有了。父親死後,母親把家裏很多東西都清理了,我想你可能會需要,所以就帶了過來。”
劉春曉點點頭,把相片又還給了章桐,伸手打開了錄音機,先報出了時間地點和人名,然後轉身柔聲說道:“你先躺下,選一個你覺得最舒服的姿勢,閉上眼……好,這樣很好,現在,你睜開眼,把所有的精力都集中在你手裏的相片上,尤其是你妹妹的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