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沉思了一會兒:“你說得沒錯,這樣也是有可能。但是也不能排除你的工作因素導致的結果。你是幹法醫的,經常要使用手術刀等器械,用久了,手部功能就會受到一定的影響,可能你當時並沒有注意到,後來日積月累,就有可能產生你現在這種情況。桐桐啊,你太累了,工作太投入,有時候也該好好休息休息,讓自己放個假,你說呢?”
夜深了,章桐已經在床上翻來覆去了很久,卻沒有辦法入睡。她深吸一口氣,坐了起來,擰亮了床頭的台燈。從小到大,自從出事後,章桐晚上睡覺從來都沒有關過燈,她害怕黑暗,害怕那黑暗的夢境把自己給徹底吞噬。
章桐想了想,拿過台燈旁邊的手機,撥通了劉春曉的電話。這幾天她一直猶豫著要不要主動和劉春曉聯係。說實話,她對劉春曉這麼冒冒失失想探究自己的心理而感到些許惱火,所以好幾天都生氣沒有和他聯係。可是如今看來,或許也隻有劉春曉能夠幫自己了。
電話接通了,可是,當電話那頭傳來劉春曉渾厚的嗓音時,章桐卻又立刻掛斷了電話。她迅速打消了這個念頭,不,她不願意去麵對那個可怕的夢境,至少,她的心理還沒有作好足夠的準備。
看著來電顯示上那熟悉的電話號碼,劉春曉剛要回撥過去,轉念一想卻又輕輕地把電話放了回去。他長歎一聲,走到窗口,看著窗外寧靜的夜色,劉春曉的臉上卻充滿了擔憂。他知道此刻自己不能太莽撞,慢慢等吧,二十年都過去了,相信章桐也會熬過去的!總有那麼一天,她會來找自己的,劉春曉對於這個想法深信不疑。
夏末秋初的早晨,暑熱已經漸漸淡去,晨練的人們三三兩兩地出現在天長市城中公園的門口。此刻的天空中,太陽還隻是露出一抹淺淺的微笑。
“張家阿姨,你來得這麼早啊!”
“是啊是啊,沒辦法,我們家鬆鬆一大早就要出來遛的!家裏管不住的!它比我起得還早!”被稱作“張家阿姨”的是一位普通的退休中年婦女,就像很多別的退休的空巢老人一樣,張家阿姨也養了一條狗,沒辦法,誰叫自己的兒子在上海工作呢。所以每天的這個時候,張家阿姨都會雷打不動地帶著她心愛的金毛犬鬆鬆來到離家不遠的城中公園溜達,不管怎麼說,自從養了鬆鬆後,張家阿姨臉上的笑容也多了起來。尤其是當自己的老姐妹們誇鬆鬆長得好看的時候,真的是比當初誇自己的寶貝兒子聰明還讓她感到驕傲和滿足。
鬆鬆一走進公園就掙脫了繩索狗樣十足地跑了起來,急得張家阿姨在後麵顛著腳猛追,可是盡管她跑得上氣不接下氣,鬆鬆還是一溜煙不見了影子。
沒辦法,張家阿姨一邊叫著“鬆鬆”,一邊朝著公園另一邊假山方向走去,她知道,假山那邊是鬆鬆最愛去的地方,每一次自己都會在那邊把它抓個正著。她現在開始後悔自己當初為什麼要貪便宜買條公狗了,都兩歲了,還沒有聽話懂事。想到這兒,她無奈地一陣苦笑,自己的孩子這麼大了,難道就懂事了嗎?
假山前麵是一段木板路,晨練的人基本不到這裏來,因為這裏草木太多,經常會有蛇出沒。
“鬆鬆!鬆鬆!”張家阿姨有點惱火了,往常自己到這邊的時候,那條笨笨的金毛狗都會傻乎乎地站在木板路上等自己,今天怎麼就偏偏不見影兒了呢?到底去哪兒了?
張家阿姨有些著急了,她下意識地提高了嗓門,口氣也變得不是那麼溫柔了:“鬆鬆,你給我出來!不出來我回去揍死你!”
這麼一叫加上充滿威脅意味的口氣倒是立竿見影,不出張家阿姨所料,那齊膝高的草叢裏不一會兒就鑽出一隻狗頭來,隨即屁顛屁顛地跑出了她的寵物狗鬆鬆。
張家阿姨彎下腰,剛想把搖著尾巴跑到自己身邊的金毛狗鬆鬆摟到懷裏,突然,她意識到不對勁,她發現鬆鬆白白的犬齒下正牢牢地咬著一塊說不清是什麼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