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人不幸陷於末世,注定了要上演悲劇;一個大有作為的人不幸陷於末世,同時也是他那個時代的悲劇……”
近乎低喃的聲音輕易地被火車的轟鳴聲遮蓋。塗滿刺目的猩紅指甲油的手指敲了敲書本,隨後將有些滑落的黑框眼鏡扶起。
“一個大有作為的人不幸陷於末世,到底是他那個時代的悲劇,還是該說那個人本不該來這個時代呢?”女孩側著頭對鄰座那個一直沉默的男人問道。
男人轉過頭,目光不由閃爍起來,從他這個角度看去女孩白皙的肌膚顯得有些透明,若有若無的細小青色血管隱於下方,讓人想靠近以便看得清晰一些。
女孩的手指還停留在唇邊,不同於手指上刻意的猩紅,唇上的紅色黯淡幾分卻因此顯出幾分魅惑的感覺。再映上白皙的肌膚,男人已不忍再直視女孩其它的部位。
男人不露痕跡地拉開因女孩側頭的動作而稍許拉近的距離,禮貌地搖了搖頭,轉過頭去。為放鬆下來有些刻意地深吸一口氣,滿腔刺鼻的香水味。
這麼漂亮的女孩配上低劣的香水,真是遺憾,男人暗自歎息。半小時前這個漂亮女孩坐到自己旁邊,本該是件愉快的事。可是在這半小時的低劣香水刺激下,男人隻覺頭腦發昏,無暇欣賞身邊的美人。
將腳間的包夾緊,男人閉上了眼睛。鼻間環繞的味道越來越重,男人皺起了眉頭,忍不住想要換個座位。可是他發現自己好累。然後,他的頭傾斜下來,靠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還有兩個小時才到站,時間其實挺長,長到有許多人願意用這點時間小憩一下。可以說,女孩是這節車廂內少數幾個還保持清醒的人。
沒有人會閑到四處張望來打發時間,也正因如此,女孩十分自然地將男人的頭擺成低著頭的樣子,拉過他的身子使他靠在了座椅上。
“其實你若答上了我的問題,或許我會改變主意不殺你。”女孩看著男人說道,隨即又一臉恍然,“哦,不對不對,應該是讓你多活一陣子,然後與他們一同死去。”
聲音不算輕,卻不足以使他人聽見。
女孩小心翼翼地在自己原本就十分豔麗的指甲上又塗上厚厚的一層指甲油。看著指甲上的亮度,滿意地朝著指甲吹了吹氣,將指甲油裝回包內。
神色不變,仍在包內的手指輕動幾下便將包內劃出一個口子。手指一翻,一個類似於儲存卡的東西被夾在指尖。
將東西湊近些許,女孩眼中閃過一絲笑意,隨後又被純淨的黑色所覆蓋。
用力地捏起了拳頭,東西咯得皮膚生疼。然後女孩站了起來,眼底盡是旁人看不到的冷漠,邁步向下一節車廂走去。
一陣不成曲調卻極其輕柔的聲音傳入耳中,女孩腳步頓了頓,舉目望去,是一個少婦抱著個大約才一歲孩子輕哼著。少婦算不得漂亮,眉眼確盡是溫柔的神態。看得出她有些倦意,哼的歌也斷斷續續,卻極力睜大了眼睛防止自己睡去。
似是感受到了女孩的目光,少婦疑惑地抬起了頭,發現是個約莫二十的小姑娘看著自己。鏡片的反光使她看不清對方的眼睛。下意識地朝著女孩點頭微笑了一下,少婦的目光又回到了孩子身上。
就在少婦低頭的一瞬間,女孩也低下了頭,身體有些僵硬。良久,女孩的身體放鬆下來,繼續朝著車尾走去。在雙臂擺動間,指尖驟然鬆開,東西掉在了地上。
通常在這種工作日內乘客的數量都不會太多,更何況是這種通往偏僻城鄉的列次。最後一節車廂內隻稀稀拉拉的坐著幾個打著瞌睡的人,根本沒注意到多了一個女孩。
女孩安靜地找了個角落坐下來,從包內拿出巴掌大小的東西擺弄起來。
待擺弄的微小儀器顯示出一堆人的畫麵,一個正襟危坐的女子,一群被搶指著頭的人。女孩紅唇微啟,語氣平淡地說道,“怎麼了,七號,不打個招呼麼?”
被稱作七號的正是畫麵中坐在首位上的女子,此刻她全身隱隱有些顫抖,雙手緊握可以看出已有血跡滲出。嘴唇動了動卻什麼都沒說出來。
“是太驚訝了嗎?還是你在害怕?跟我說些話呀,我們的時間不多咯。”女孩眉頭一挑,說不出的媚態溢出。
七號深吸幾口氣,緩緩說道,“我知道你手段多,別以為我就在火車上裝了炸彈這麼簡單,除此之外,我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