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風在雲起(二)(1 / 3)

“嘀嗒-嘀嗒…”

這是一個看起來很陳舊的掛鍾,歪歪扭扭地像貼在牆上一樣,在這戶普通人家裏數著流逝的時間,一一道給傻傻坐在凳子上捂著臉的常風聽。桌上的煙灰缸裏的灰燼估計再也不會有人來清理,撒出來的煙灰連隨意放置在邊上的打火機都沾上了。

幾分鍾之前又有幾隻行屍來過,在房子裏轉悠了一圈又出去了,視坐在凳子上的常風如無物。常風真的懷疑自己已經淪為行屍了,也不去理會頭發上的惡心黏液,任由它滑落在臉上。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自己突然變得不會遭到行屍攻擊,但是這樣一來自己在雲起的生存希望就大了不少,還是不要去糾結原因吧!

“就當我已經是行屍走肉了!”常風說的很冷,一反他之前慌張失措的態度,就這幾分鍾,他也悟出了許多他平日沒有發現但是淺顯易懂的道理。現在的雲起,不論行屍還是幸存者,都隻是為生存而奔波,雙方表現出的行動雖然不同,但本質上都隻是為了活下去而已。

這樣一想,常風突然發現行屍也就沒有那麼恐怖了,除卻醜陋的外表和殘忍的行為,它們隻是一群愚蠢可憐的身不由己的殺戮機器,被下發了一道錯誤的指令而已。

常風也走了出去,剛好又碰到了幾具行屍晃了進來,就這麼輕輕擦肩而過,行屍並沒有把注意力放在常風身上。常風雖然已經做好了覺悟,但是有那麼一瞬間還是非常害怕的,因為他不明白自己到底出了什麼狀況,不過現在可以確定一點了。

行屍真的不會傷害常風!他現在就站在遍地行屍的路口處,看著那幾具幸存者的散亂的骸骨,他們的血肉已經被啃食地模糊不清,隻剩些許肉末依附在白骨上。常風隔著老遠就聞到了腥味,不過卻已經麻木地沒有任何反應了。

常風不知道這幾具屍體生前如何,不過還是對死者表示沉重的哀悼,隻因他們有著同他一樣幸存者的身份。他們以人類的姿態葬身屍腹,還沒來的及感染就徹底死去了,比現在以行屍身份苟活於世的常風高尚多了。

依稀記得畢竭誠曾對對季叔伯埋怨過,“那些怪物為什麼這麼多?還不都是因為很多傻叉被抓後隻知道跑,最後把自己弄得個鬼樣禍害其他人。”“……老子被抓之後要麼自殺要麼和那群怪物拚命,若所有人都有老子這樣的覺悟,那我們的麻煩可就少多了,說不定感染還沒擴散病毒就被滅了!”

常風混跡在行屍群中,由於他頭發和臉上沾染了之前綠眼行屍的黏液,故而不論是遠看還是近看均與行屍一個德行,所以其他行屍也認同了他的存在,不會像之前那樣還要走進確認一下。

常風就這樣隨著屍群往市中心進發,一路也是風波不定。藏匿起來的幸存者忍受不了饑餓,紛紛從安全的地方鑽了出來,幸運的找到一點食物後還能安全返回,不幸的就像常風一路遇到的人類,在行屍潮水般的擁堵下被毫不留情地吃掉了。

常風親眼目睹了所有過程,大部分幸存者都已經有了自己的一個團隊,不過在屍潮的衝擊下隻能落個團滅的下場。也有一些幸存者單獨行動,出奇的是這類人逃離屍群追捕的幾率反而大了不少。常風看到過好幾回落單的幸存者在凶狠的行屍爪下逃之夭夭,其中有一個幸存者還非常聰明,遭遇屍群時他躲在一輛翻到的貨車後麵,就在常風以為他會被包圍過去的行屍吃掉時,沒想到他再次登場已然化妝成為一隻行屍模樣。

此人很自然地融入了屍群,然後悄無聲息地脫離屍群,飛快地消失在都市的一個轉角處,所有過程沒有一絲紕漏,常風甚至真的以為他變成了行屍,都沒來得及和他說上話。

望著那人消失的方向,常風歎了口氣,走進一家便利店。有了行屍的身份,獲取食物和水就無須顧忌,有著充足的時間可以任意挑選,常風一邊挑一邊吃著他之前在蕭雲家找到的巧克力,殊不知這家便利店已經有主人了。

便利店的二樓,曾經是這家店老板的住所,現在則是一個由五人組成的幸存者團隊的棲息地。

“欸…那家夥走了沒?”一位身材魁梧的三十歲左右的壯漢問著另一位麵色白淨的二十多歲的年輕人,年輕人趴在地板上抬起頭搖了搖,默不作聲地繼續窺探。

“媽的!這家夥最好是打算在住上,到時老子就讓他知道什麼才叫世界末日!”壯漢惡狠狠地低聲說道,那扭曲的臉把縮一邊被母親抱在懷裏的幼童嚇得直打哆嗦,淚水都在眼眶裏打轉。

“好了,我覺得他就是來這裏找點東西吃,最多就帶走一些,孩子你就不要管他了,我們還是求老天保佑這群怪物不會在這裏停留吧!”窗戶邊上有一位上了年紀的老頭,眯著眼睛看著外麵泛濫成災的屍潮。

“叔!那些商品用處可不止一點,我們能夠活到現在靠的就是那些東西。”趴在地板上窺探常風的那位年輕人說話了,“此人白白拿走我們的東西,不留點什麼就太不像樣子了!”

“沒錯!不能讓那個裝怪物的慫小子占老子的便宜!”壯漢也認同年輕人的話,他們可以活到現在,當然有他們的手段,這家店隻是誘敵之餌,他們就是等待幸存的獵人。

說道這支隊伍的來曆,也就是他們五人各自的故事了。本來這支隊伍是由實力最強的壯漢帶隊,他本來就是一個地痞流氓,浩劫前恰巧正在調戲如今縮在在角落裏的母子二人中的那位婦女,行屍的出現把他們的身份都定義為幸存者了,慌不擇路下他們命運般地抱成一團,直到意外地救了年輕人及他的老叔,組成了如今的五人。

年輕人在浩劫初期被嚇壞了,弱不禁風的他即使是落單的行屍都能輕易將他吃點,與老叔倉皇逃竄時被地痞壯漢恰巧救了一命,於是年輕人就成了壯漢的智囊,專為他出出主意,等到殺死這家店的前任店主占據這裏後,壯漢感覺年輕人比他更懂得生存,便把隊長的位置讓給了年輕人。

年輕人阻止了壯漢搬空便利店內所有食物和水的行為,他有更好的主意,日後陸續會有幸存者為這家便利店所吸引,年輕人和壯漢就對尋過來的幸存者下陰手,奪取他們的裝備和補給。壯漢打架還是很厲害的,這幾天下來僅放過了一隊有槍的幸存者團體,其餘找上門的幸存者就成了獵物,不論人多還是人少,俱已被壯漢和年輕人做掉了。

本來常風亦會被這種陰招害死,但是門外無數行屍讓樓上的年輕人投鼠忌器,隻能眼睜睜常風在樓下放肆拿取東西。

“我們無法直接動手,還不能讓外麵的怪物解決你嗎?”年輕人咬牙切齒說道,他起身走到窗前,拿起桌邊的花瓶,打開窗戶將它放到窗外,然後示意所有人蹲下噤聲。

“哐當”地一聲,果然引起了街道上仍在前進地屍潮注意,有部分行屍已經圍了過來。常風也聽到了聲響,不過他並不是很在意,這也出乎了年輕人的意料。

一般來說,混跡於屍潮中的幸存者縱使化的妝再像,也會被行屍發現到不同,之所以可以在屍群裏渾水摸魚,靠得也是行屍自身由於數目過多而幹擾到它們本就簡單的認知能力。

年輕人就是想讓常風在這家小店中成為一個顯眼目標,聞聲圍上來的行屍就會特別關注他,倒是任憑他偽裝得再好,也總會有一兩隻行屍發現破綻,要了常風的命。然而年輕人無論如何也不會料到常風的特殊性,行屍圍上來時常風依然在貨架上旁若無人地挑選著食物,樓上偷窺的年輕人臉色頓時不好看了。

“這小子心理素質太高了!”年輕人陰著臉低語道,他的本意是想讓這小子被行屍們分屍的,然後等屍潮過去再下去幫他“收屍”。

“現在怎麼辦?”壯漢看著越來越多的行屍湧進了店裏,眉頭擰成了一團,“如果這群怪物不走,我們都下不去了!”

“不用擔心,它們沒找到吃的自然會散了的。”年輕人臉色有些潮紅,“我就不信那小子還能在怪物堆裏找吃的!”

常風接下來的動作瞬間打了年輕人的臉,他的巧克力吃完後,意猶未盡的舔了舔嘴唇,幹脆就在貨架邊直接開吃了。

“呲啦”地扯開包裝,在年輕人驚訝萬分的眼神下,常風大嚼特嚼地吃著巧克力,還有意在向他聚攏過來的行屍眼下“吧唧吧唧”著嘴巴。

“這小子在找死嗎?”年輕人不懂常風是怎麼想的,不過接下來他就隻能懷疑自己的世界觀了。常風一直安然無恙地把一包巧克力吃完了,行屍則最多就是圍在常風四周,沒什麼發現後就散開了。

“怎麼了?”壯漢還不清楚下麵的情況,他已經對留下常風不做希望了,“那小子還沒走嗎?”

“嗯…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年輕人的計劃完全不起作用,常風肆無忌憚的行為也好像是對年輕人的無形嘲諷。

一個小時後,常風還沒有離開,外邊的屍潮也仍在繼續,這家便利店的東西常風大多也都搞清楚了。如今常風才剛剛離開蕭雲家那個安樂窩,這麼快又發現一個衣食無憂的地方,或多或少有些在此地久留的念頭。

年輕人卻是不知道常風的想法,否則一定會跳出來和他拚命的,因為即使是現在,他也被常風搞得在樓上抓耳撓腮。從年輕人引行屍入店以後,便利店裏的行屍數目就再也沒減少過,如今更是擠滿了行屍,年輕人從地板縫隙往下看,隔一會兒就可以看到一個腦袋晃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