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
“做父母的心情都一樣。他媽沒事吧？”
蘭書放下了碗筷。許慕森母親去世的消息一直沒有跟自己的父母說。當初是不知道該怎麼說，如今母親又問起來了，她倒是不能再隱瞞了。
“他媽媽已經去世了。”
“去世了？什麼時候的事？”夫妻倆都驚訝不已。雖然知道昔日的親家母心髒不好，但也沒想到這麼快就去世了。
“有一個月了吧。我也是後來才知道的。”蘭書長籲了一口氣，其實，不用隱瞞父母什麼事，她心裏也舒服多了。隻是，現在父母的心裏可能就不那麼舒服了。“爸、媽，我和龐三，我們會好好過的。”
夫妻倆都沒開口。
“他可能還有很多不足，但人無完人。我也有不足的地方，隻要我們心往一處想，日子就會過得很幸福。”
父親似乎欲言又止。就這麼一個女兒，這一夜之間讓他經受了太多的打擊和失落。作為父親，他是多麼想讓女兒有個幸福美滿的婚姻，可是偏偏老天弄人。此時此刻，他又無法說去反對女兒與龐三的婚姻，因為那已經成了無法改變的事實。
“我跟你爸呀，倒不是不喜歡龐三。也是從小看著長大的孩子，總歸也壞不到哪裏去。隻是啊，前一陣關於他的事傳得很凶。我就想問問你，你到底知不知道他的情況。他在外麵到底欠了多少債，這輩子還不還得清。還有他那個姐夫，萬一覺得他沒錢了，連他姐姐也不要了，以後你不是還得跟他一起養他姐。他爸爸倒是有社保，他媽雖然做生意，說到底也是農村的，什麼都沒有。一家人都得靠他來養，你想過你肩膀上的擔子有多重嗎？”
母親語重心長。蘭書默默地點了點頭，她並不是連這些都沒有考慮過，就跟龐三冒然去登記的。一起贍養父母，包括他那個腦子不靈光的姐姐，蘭書都默認了這些責任。其實，她心裏擔心的並不是這些。與龐三相識的時間沒有三十年也有二十五年，那麼長的時光裏，龐三負她的時候更多些。她不敢對龐三太熱情，因為記憶中自己對他的熱情的時候，幾乎也就是他對自己冷淡的時候。所以現在，蘭書對龐三更多的是冷淡。
吃完早飯，蘭書下樓的時候龐三已經站在樓下了。看到自己的老公，蘭書略稍笑了一下，然後便收住了笑容。是的，現在還不是應該開心的時候。
回城的路上，龐三開著車，蘭書靠在椅背上看著車窗外。雖然還是早晨，但太陽已經無恥地照耀著大地，又將是火熱的一天。
“爸爸罵你啦？”
聽到龐三這樣稱呼，蘭書猛地回過頭來。爸爸？這個稱呼許慕森叫過，而現在許慕森也依然那樣叫。如今龐三也這樣叫，但聽著卻有些不習慣。
“我沒叫錯吧？”龐三讀出了蘭書眼裏的信息。雖然他也不習慣這樣叫，但所有的習慣都是從不習慣開始的。
“你工地那邊怎麼樣？”
“挺好，按部就班。等這個工程完了，我給你換輛車。”
蘭書搖了搖頭。
“怎麼，不相信你老公？”
“你說過的話，不算數的太多了。”
“哪有？”
“需要我一一列舉嗎？”
龐三有點心虛，倒也不敢接這話頭，隻得扯了別的，希望蘭書別再揪著過去的事不放。
“我晚上約了羅揚他們吃飯，咱們的事好歹也要說一聲的。”
“我不是說過晚一點再說嗎？你著什麼急？”
“之前你說晚一點說，那是因為還沒跟爸媽說離婚的事。現在兩件事他們都知道了，也就沒什麼可瞞著大家的。”龐三說著拉了蘭書的手過來，在自己的嘴邊親了一下。這個親呢的動作還是讓蘭書覺得陌生。或許是真的認識了很多年，而他們一直以為又是那種隔著一層窗戶紙的感覺，現在這樣親密了，她反倒是覺得很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