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書在冰箱裏找了兩瓶啤酒,想來是父親平時凍著自己喝的。之前她早已經做好的涼菜還在廚房裏,把那些菜收進冰箱,拿了啤酒回自己的屋裏。她不是個借酒澆愁的人,但今晚特別想喝一些。許慕森又來了電話,想來也是擔心她的情況。兩個人離婚了,但對彼此的關心似乎從來沒有減少過。蘭書一邊喝著酒,一邊和許慕森說些隻能說給他一個人聽的話。
一牆之隔的老兩口並沒有睡著,各自歎息,卻又無可奈何。
“老蘭,咱們蘭書心裏苦呀!”母親算不著,索性坐起身來開了燈。天氣有些熱,而更燥熱的是心。
“誰知道許慕森說的是真是假。明天你問問蘭書,看她怎麼說。”父親也坐起身來。他就沒有想明白,這春節還好好的兩個人,怎麼能是已經離婚了的呢。
“八成假不了。許慕森再傻也不能說自己不行吧?”
夫妻倆相互看了看,好像彼此心中已然認可了許慕森給的理由。許慕森的說辭幾乎就是當初騙蘭書的說辭,因為受過傷,所以一直不能過夫妻生活,因此他們才離了婚。這個理由並不是任何男人都能說出口的,就算真的不行的男人,也未必承認自己不行。
“他們結婚三年了,我還一直催蘭書早點懷個孩子。原來……蘭書的心得多苦啊,這事也不能隨便跟人說。”
“苦不苦也都過來了。眼前的問題是,難道還真讓她跟龐家那小子結婚?”父親似乎覺得女兒嫁給龐三可惜了,所以怎麼也無法認可這門婚事。
“這不是咱們讓不讓的事,那結婚證都扯了,還能怎麼樣。龐家那小子的確不是理想的女婿人選,但咱們女兒這年紀也不小了,離了婚要再找個好了也不容易。既然她自己都願意,那小子也算咱們看著長大的,到底是壞不到哪裏去。”
“這時候嫁給那小子,不是存心跟著他吃苦受罪。那小子不知道欠了多少錢,咱們女兒難道這一結婚就跟著欠一屁股債?”
夫妻倆同時歎了口氣,他們也不知道要怎麼辦。反對不是,不反對也不是。女兒的命不好,總不能看著這樣不管吧。
蘭書不知不覺就喝完了一瓶啤酒。許慕森讓她少喝一點,可是她也不是勸得住的人。蘭書抹了一把臉,眼淚不知道何時滑落的。她也沒有做錯什麼事,怎麼姻緣的路上是那樣的不順利。已然放手了許慕森,然而匆忙間決定嫁給龐三真的就是對的嗎?今天晚上兩家人吵得像仇人似的,從此以後,她要如何在龐家立足,又如何讓龐三在自己家裏立足。
龐三也沒有睡著,一直打蘭書的電話,但電話卻一直占線中。他能夠想象到蘭書的心情有多糟糕,也正是因為這樣,所以正想好好安慰蘭書。電話一直不通,他也睡不著,索性就起來往蘭家去。
在蘭家的樓下徘徊了很久,不敢去敲蘭家的門,害怕直接讓嶽父母給趕出來,隻得一遍又一遍地打蘭書的電話。時間,已經是淩晨一點了,好歹是打通了蘭書的電話。聽到電話那頭有些深厚的鼻音,龐三心疼地問了一句:“哭了嗎?”蘭書沒有回答,隻是重重地吸了吸鼻子。
“我在你家樓下,你下來吧。”
蘭書掛了電話,看看時間已經那麼晚了,想到龐三應該也是不放心,所以雖然身體和心都已經很疲憊,她還是下樓去了。
當蘭書出現在樓下的那一刹那,龐三一下子就把她拉進了懷裏。淩晨的風有些涼了,這個時候,白天的熱氣已經退去,而龐三的胸膛卻是溫暖的。久久的,她就那樣默默地靠在他的胸膛,誰都沒有說話,時間仿佛像是靜止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