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尼爾定了定神,摸索著找到電燈開關,雪白的光芒灑下,照亮從門廳到樓梯口那段仿佛被血漿染透的走廊。

丹尼爾臉色煞白,尖叫著朝後退了一步。

與此同時,客廳沙發上,把玩著陶瓷刀片的蕭瑜翹著二郎腿,眼睫抬起,他似笑非笑地注視著不遠處癱坐在地上的男人,“好久不見,弗雷德先生,嚇到你了麼?”他拿起茶幾上的一隻高腳杯,裏麵盛著半杯暗紅的液體,已經呈現出凝結的狀態,顯然不是酒。

“按理說,盜賊下手講究不留痕跡,可惜即使做到現在這樣我還是覺得不解恨,親愛的雇主,我來討回應得的委托金,不過在此以前你可以把你知道的慢慢說出來。”

丹尼爾嚇得渾身顫唞,雙手撐著地板狼狽後退,門廳的陰影下,衣冠楚楚的維克托緩步上前,他提起丹尼爾的衣領,像扔垃圾一樣扔進客廳。

蕭瑜晃著那杯血漿,輕笑著勾起嘴角,一字一頓道:“——這決定了有幾個人會陪你一起下地獄。”

2018年,盛夏八月,一場仿若末日的爆炸撼動了整個拉斯維加斯。

夜幕之下,火光衝破天機,濃煙滾滾,威尼斯人酒店左側主樓直接被炸成了廢墟,數千人被掩埋,到處都是燒焦的屍體和斷肢。

殘存的右側走廊煙塵閉目,駱逸凡按照卡片上的提示撞開那間套房的門,落地窗前,戴威尼斯麵具的大盜轉身,穿過淩亂的套房客廳,兩人的目光淩空碰撞在一起。

一種難以描述的酸澀感充斥著眼眶,蕭瑜臉上掛著虛偽的微笑,氣息輕顫,他抬起雙手,腕部並攏,笑著說:“現在,你抓到我了——駱警官,帶我走吧……”

駱逸凡麵色陰沉得仿佛結了一層冰,扣緊槍|托的右手不受控製地發抖,他看著麵前笑容自若的家夥,感覺心情從未像此刻這麼混亂過。

“為什麼?”他持槍指向蕭瑜,“隻是盜竊已經不能滿足你了?”

蕭瑜怔住,幾秒後又釋然地笑了笑,“我有一個請求——”

他維持著雙臂抬起的姿勢,一步一步、十分小心地朝逸凡走過來,隨著距離貼緊,槍口抵上他的肩膀,他望著那雙充滿厭惡的灰眼睛,在心底一遍一遍禱告著‘請相信我’。

駱逸凡垂下槍口,一動不動地冷眼注視著那人走到他近前。

麵具之下,蕭瑜哭得淚流滿麵,那種長久壓抑的痛苦幾乎瀕臨爆發,他擁抱住麵前的男人,*傳來的力度和溫度讓他難過得渾身顫唞,他仰起頭,作出了一個想要親吻的動作。

察覺到這種意圖,駱逸凡推開蕭瑜朝後退了一步,幾乎是下意識地舉槍扣下扳機,暗紅的血跡在襯衣上化開,那種濃鬱的色澤刺痛了男人冰封的眸底,他略帶訝異地看著他,一瞬間竟顯得有些無措。

蕭瑜按住出血的腹部,心裏有幾分欣慰,他終歸是沒想要他的命。

“駱警官,請照顧好我的狗,還有——”他退到落地窗邊,一肘擊碎玻璃,“謝謝你的擁抱。”

話音沒落,他縱身躍出窗子,駱逸凡快步上前查看,隻見地板上固定著一根極細的鋼絲,隻要切斷那個大盜必定粉身碎骨,但這一次他舉起槍卻無論如何都沒有了扣下扳機的決心。

翌日傍晚,一艘由匿名雇主買下破冰船從加利福尼亞州西海岸的港口起航,耗時近兩個月時間駛入北極圈。

在歐若拉號沉沒的坐標點,蕭瑜將十億現金撒進大海,然後跪在甲板上哭得昏天黑地。の思の兔の網の

那是世界知道‘shaw’這個名字的第四年,那一年,拉斯維加斯的一場惡性爆炸將這個名字徹底拖進了地獄,他帶著十億現金不翼而飛,以殘忍的手段締造了整個黑暗世界的不朽神話。

而在無人知曉的北冰洋上,卻是維克托將精神瀕臨崩潰的shaw強行帶回意大利,進行漫長而又痛苦的藥物治療。

一年以後,大盜回歸,他用往後整整三年時間向世界證明了自己的殘忍,卻最終為了多年前那場可笑的一見鍾情徹底銷聲匿跡下去。

不是後記的後記:

【“駱警官,你是我偷過最難偷的東西,也是我此生最大的失誤。”】

對於偷天大盜來說,這世界上唯一無法得手的,隻有真心。

——番外·前世的鏡像·完——

——end

105|5.03

十四年前,美國,邁阿密。

對於這座溫暖的沿海城市來說,那又是一個反常的冬季。

綿密的雨絲從天而降,沁涼的濕氣彌漫開來,受這場冬雨影響,最近半月邁阿密的氣溫隻有零上兩三度的樣子,那股潮濕的陰氣滲入肌膚,如跗骨之蛆般折磨著*內的每一處關節。

真的……好疼啊,為什麼要讓自己活過來?

灰白的景色在車窗外一閃而過,小希城半睜著沉重的眼皮,眸光死寂地望著煙灰色的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