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節(1 / 3)

☆、楔子

楔子

“篤---篤篤”梆子聲響過一長兩短。

一個黑影溜過金陵城的子夜,悄無聲息地攀上了城郊鎮遠候府的高牆。

靜夜無風,竟有樹葉娑娑作響,候府的守衛警覺地轉身,卻隻看見樹影飄忽,一隻不知名的雀兒騰空而起。

隻這一瞬的功夫,黑影從守衛身後倏忽而過,躍上了內院中的一株老柏。

***

月上中天,萬籟俱寂,透過影影綽綽的樹影,夜行人遮麵的黑紗掩映下,一雙妙目左顧右盼,光華流轉。

落腳的庭院小巧別致,院中曲徑幽深,鬆柏蒼鬱,簇擁著一座二層的樓閣。

子時已過了許久,樓閣中還亮著溫黃的光。

借著這一豆燈光,勉強能看清樓閣簷下書有一匾,曰思月閣。

許是這名字對了脾氣,夜行人略彎了彎眼角,欺身湊近了樓閣二層那扇未掩的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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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過窗格可以看見一進三間大房彼此相通,隻用屏風隔斷。而亮燈的這間,正是臥房的布局

燈下的男子隻著中衣,長發隨意係在腦後,也不知是尚未就寢還是剛剛睡醒,此時,正就著燈火凝神看手中的一隻鳳釵。

那男子形容硬朗,生得極好,眉目間隱約幾點溫柔,雖不及沈腰潘鬢那般俊秀,卻自有一番風流韻味。

待辨清了那男子的相貌,夜行人不禁微微一驚-----不想她誤打誤撞,竟闖入了鎮遠候霍衝的臥房。

憑著她那點兒微末道行,想在霍衝麵前班門弄斧,怕是要弄巧成拙,還是早溜為妙。

慮及此處,夜行人暗暗提了一口真氣,使出個小千斤墜的功夫,壓彎了落腳的樹椏,再借力向上一縱,已隔空躍過了思月閣。

伏在思月閣後的草叢裏,夜行人不禁有些後怕——剛剛那一縱之下,不小心擦著了思月閣的簷角,弄出不小的聲響來,僥幸的是,霍衝怕是被那隻鳳釵魔障住了心神,竟沒有絲毫察覺。

隻是候府那麼大,要找的東西究竟在哪兒呢?

夜行人舉目四顧,四周夜濃如墨,隻覺得臨湖另一處樓閣中一點螢光亮得及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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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這候府中不成眠的不止霍衝一人。

夜行人來了興趣。

她計算著守衛換防的時間,貓著腰鑽出了草叢。又故伎重施,鬆開了緊攥著的袖口——剛剛在老柏上順手抓著的雀兒撲愣著翅膀向身後飛去。

趁著這個空當,夜行人沿著湖邊疾行了兩步,飛身掠上了樓閣的屋簷,那動靜,靜得過一隻夜間覓食的貓。

揭開屋頂的一片瓦片向內窺視,樓閣內部的布局與霍衝的思月閣一般無二。隻是臥房中多了麵半人高的銅鏡。

銅鏡上蒙著的鏡奩已被揭開,一名女子對鏡而坐。那女子衣冠楚楚,烏雲高聳,發髻嚴絲密縫。

早聽聞,鎮遠候霍衝的夫人沈思是這京城中有名的美人,又與霍衝青梅竹馬,是以成婚這幾年,霍衝對其愛若珍寶。

隻是再傾城絕色的美人,行動如此一絲不苟,相處久了怕也是無趣得緊。

夜行人正腹誹間,卻見沈思突然站起身來,踱至桌前,堪堪正停在被揭開的瓦片之下。

隻見她眉頭緊鎖,微微地仰起臉來。夜行人連忙向後縮了縮身子——明知不可能,但那一瞬間,她覺得沈思仿佛看見了她。

幸好,沈思隻是在桌邊坐下了,擎起茶壺為自己倒了一盅茶潤口。她低垂著眼角慢慢地品著手中的茶,動作雅致端莊。

就在夜行人不願再浪費時間欣賞候夫人的威儀時,沈思仿佛很有眼色似地放下了茶盅。她正襟危坐,向窗外輕喚了兩聲,“青鸞,青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