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正沒察覺到自己的問題被蘭楨繞了過去,聽到蘭楨的問題馬上一臉苦色,“要不是缺錢我能把家裏這空了一二十年的破樓翻新開酒樓嗎……蘭楨你私奔……假死這兩個月,都不知道發生了多大的事……新皇登基,朝廷往我們這些大家族征重稅,我家光補上往年的就虧……”

梁正一路怨天怨地。蘭楨聽完後卻心中一動,回身看了看臨玨,捏了捏他的手掌心。臨玨同樣回視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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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客官……”搭著毛巾的小二戰戰兢兢躬著腰舉著水盆,他麵前的八仙桌前坐著一個氣勢非常懾人的人。這個人膝蓋上還趴著一條看上去毛色光鮮的大黃狗。

即使這人穿著看上去奇奇怪怪,但他眉眼間上位者的威壓讓見多識廣的小二自然而然把他當成了某位身份了不得的大人物。

銅盆裏清澈的水來回晃蕩,臨榆舟的眉頭止不住皺起來。他沒有主觀意願要為難這個看上去瘦瘦小小的店小二的意思,但一切的不順心讓他完全溫和不起來。

要說不對勁……從今早起床就變了。

他明明和自家狗狗睡在自家鬆鬆軟軟的大床上——平時的臨總才不會讓狗睡他的床,但是鍾堯臨時去參加一個專家會診,要第二天才能回來。

臨總莫名就覺得以前睡慣了的大床有點空,所以在小狗躍躍欲試要跳上床的時候他沒有阻止。

在狗狗的呼嚕聲中,臨總睡著了。

然後一覺醒來,他就到了這個莫名其妙的鬼地方。旁邊還呼嚕呼嚕睡著他的狗。沒有鍾堯。

換客人時也大概率不會洗的被褥、坑坑窪窪長滿木頭疙瘩的桌子,掛著蜘蛛網積灰的窗欞……一切都讓臨榆舟非常不順心。

他一不順心,周身的氣溫就降到冰點以下,店小二拿著泛黑的抹布把桌子椅子擦了又擦,戰戰兢兢地端上洗漱的熱水。等到這位“尊貴的客人”的許可後,終於把盆放到了架子上一溜煙跑了。

臨總擼著狗狗黃色柔順的長毛,心中的鬱悶不減。

他所在的這間客房是臨街的二樓,一眼能看到窗外的景象。這也是臨總第一時間排除了自己在影視拍攝基地的結論。

臨榆舟靜靜坐在那裏,一動不動地注視著窗外的街道。

悅來客棧的店小二覺得樓上那位客官非常怪,甚至連他昨晚到底有沒有接待這麼一位客官都想不起來了。他睡得困意朦朧的時候被叫起來好幾次開了幾間房,沒留意到底是些什麼客人。

今天起來,才發現這位客人太怪了。不過即使怪,店小二還是一眼也不敢多看。那客人通身的氣勢,那是大人物身上才有的。他悄悄跟老板打了個報告,弄得老板也緊張起來,忙著讓他去送湯送水,殷勤服侍。

不過好酒好菜端上去,那客人卻皺著眉頭,眼神十分嫌棄。這更讓店小二肯定了他是個錦衣玉食的尊貴客人。

那些菜客人一筷子都沒動,一直盯著外麵的大街。

店小二不由得在心中猜測:是微服私訪體察民情?

這個猜測一冒出來,店小二就覺得自己肯定猜對了。

自從新皇登基大行革新,到處都在傳派了欽差大臣微服私訪,光真切見過的就不少。這客人通身氣派,氣勢懾人,還一直在暗中觀察他們小店外的大街,想來必是微服私訪體察民情的欽差大臣無疑了。

自覺猜中了的小二更加戰戰兢兢,心中敬畏,進出都悄無聲息,不敢打擾。

完全沒注意到小二的臨榆舟緊緊盯著大街,神情逐漸有些不耐煩了。會不會鍾堯沒有跟過來?

這條街道從他的視野看出去是這座城裏最大的一條街道了,如果鍾堯也在,那麼他在這裏看著找到他的幾率最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