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邊瞬間響起了刺耳又突兀的電話鈴聲。
他走到了桌子前,接起了電話,電話的另一頭,是他的聲音。
重生的興奮在他越來越沉重的呼吸聲中徹底消失了。
他正準備掛掉電話,卻瞥見了一旁桌子的縫隙裏,那根和紅色座機相連的電話線,根本沒有插進牆邊的信號孔裏。
席嘉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扯過一旁的紙巾,慢慢的擦掉了手心冒出的冷汗。
他再次看向桌上的筆記本,仔仔細細的辨認著其中的字跡。
“7月下旬有運動會,要做好安保工作。”
席嘉剛掃過這句話,臉上的血色就瞬間退了下去。
在他住院之前,運動會確定的時間明明是8月!
一直到7月初,他才接到教練的電話,說8月份領導要集體出去學習,運動會改期到了7月下旬,問他能不能趕回來參加。
他那會兒以為自己的病沒什麼大礙,還一口答應了教練。
所以這會兒保安的會議記錄裏,絕對不可能出現7月這個時間。
席嘉直接走出了門衛室,仔細的打量著這個校園。
在被病痛折磨的七年裏,他曾經無數次的想念這個地方,描繪這個地方的一草一木。
慢慢的,他記憶裏的學校就變成了他夢想中的樣子。
席嘉舌尖泛起了一股苦澀,他剛剛怎麼沒有發現呢,他們學校教學樓的瓷磚根本沒有現在這麼幹淨;鍾樓上的時針也早就褪色了,根本不是現在看見的墨黑色;門前中央的花台上沒有種過花,那隻是他每次經過這裏時忍不住的吐槽……
他沒有重生。
他已經死了。
而這裏,隻是一個似是而非的虛假世界。
不管怎麼樣,他必須立刻離開這裏!
席嘉看向眼前的學校大門。
電動的伸縮門不高,他能爬出去。
隻是他剛爬上門,刺耳的警報聲就響了起來。
秦哲在下麵著急道:“你幹嘛啊!這被抓到了是要受處分的!”
席嘉沒理秦哲,直接從門上一躍而下。
但他落地時卻是瞳孔一縮,因為出現在他眼前的根本不是校門外的馬路,而是著急的秦哲和他身後的學校。
急促的警報聲仍然在大聲的循環著,像是某種信號一般,剛剛還是一派生機勃勃的校園不知道什麼時候變得靜謐了起來。
磚紅色的教學樓、高聳的鍾塔、綠色的花台、掛在正中間大廳上的紅色橫幅,全都迅速的褪去了顏色,變成了校園裏蒼白暗淡的影子。
之前還在行走的同學們也全部不見了。
整個學校,好像隻剩下了他和秦哲兩個人。
太陽不知道多久落了下來,昏黃的陽光灑滿了整個詭異的校園,把他和秦哲的影子拖在地上。
秦哲震驚的掃過突然變得寂靜蒼白的校園,又看向重新出現的席嘉,驚恐道:“你不是翻門出去了嗎?!”
席嘉仔細的分辨著秦哲臉上的神情,心裏不由湧起一股失望,秦哲膽子比他大多了,根本不可能露出這種驚恐的表情。
“你這麼看著我幹嘛?!”秦哲抱臂後退了幾步,警惕的看著席嘉。
“沒什麼。”席嘉道。
他的視線越過秦哲,整個學校裏,隻有一個地方的顏色還沒有退去。
那是第二教學樓一樓的男廁所。
秦哲就是在他們打完籃球之後,死在了那一間廁所裏。
是啊,他沒有重生,秦哲也早就死了。
那眼前這個人,又會是誰呢?
席嘉再次看向那間廁所。
要想弄明白發生什麼,隻能去那裏看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