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令下,不遠處僵持的士兵如夢初醒,但在拉瑪被牢牢控製的情況下,古實一方的氣勢早已蕩然無存。戰場上不出意料地呈現出一麵倒的形勢。拉瑪被冬鉗製,竟是分毫都動彈不得。奇Qīsūu.сom書惱怒、憤恨聚集在他的麵孔上,飽滿的額頭凸起些許明顯的青筋。

拉美西斯來到躺在沙地上的艾薇麵前,屈起一膝,半跪在她麵前。

精致的麵龐,白皙的皮膚,深邃的眼窩,濃密的睫毛,挺立的鼻子,小巧的嘴唇。

她長長的發絲在陽光的映射和黃沙的反襯下顯出淡淡的金色。

她的嘴角輕輕地掀起,好似在淡淡地微笑,那是他夢中見過的微笑,略帶哀傷的微笑。

他伸出手去,輕輕地碰觸著她尚帶餘溫的肌膚,修長結實的手指緩緩地滑過她溫潤姣好的臉龐。

拉美西斯腦海裏一片空白,隻記得她飛速旋轉的身體,白皙的手臂伸向天空,好似化為一朵潔白的蓮花。

奈菲爾塔利。

奈菲爾塔利。

他喃喃地說著,腦海裏猶如萬馬奔騰,隨即又漸漸靜止。眼眶裏熱熱的,卻什麼都沒有。

隻能看到,她淡淡的微笑,水藍色的眼睛帶著無比清澈的光芒,淺金色的發絲輕輕撥動他的心。

她對他說,她叫做奈菲爾塔利。她對他說,她來自未來——她與他的相遇,將發生在那個夢之後的未來。奈菲爾塔利,一個尋常卻美麗的名字。自從有了這個名字,他仿佛就無法再相信他見到她的事情僅僅是一片虛幻的夢境,自從有了那句未來,他再也無法控製自己的期待,期待有一天真正地見到她。

於是,從那之後,他便一直在等待,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

他迷茫,他憎惡,為何她親口承諾的約定始終無法兌現?卻原來,隻是他太愚笨,她明明來到了他身邊,他竟然傻到沒有注意,竟然傻到明明被她無可救藥地吸引,還硬要將她一次次推離。

記憶的碎片零散地化去,眼前的畫麵依舊曆曆在目。

血泊裏較小的身體到底是誰?

是艾薇,他厭惡至極的妹妹。但是,在過去的未來,她是唯一打破他心中堅硬外殼、吸引他所有熱情所有愛意的真實存在。銀發的艾薇,金發的奈菲爾塔利。

過去的未來,就是現在。

眼前的艾薇,就是奈菲爾塔利。

他彎下`身體,將那正在慢慢變冷的身體抱起,熱烈而深切地將她緊緊地擁在懷裏。

他無意識地說著,雙臂用力地抱著她,好似要將她揉進自己的身體,“我是埃及的王,這片光明之土唯一的統治者。你在我的領土裏,不管你要去哪裏,不管你要做什麼,即使你死,你也要得到我的應允!阿蒙神、歐西裏斯神、哈比女神!請求你執行神的戒律,助我留下我懷中的人,我的愛人,我拉美西斯的人......”

嘶啞的聲音混雜著難以明述的哀傷,最後成為融入呼吸的淡淡呢喃。

很久。

太陽漸漸隱入了地平線,晴朗的天空被染上了悲壯的深紅,無情的河水衝刷著紛亂的兩岸。戰士的呼吸逐一消失,兵戈的聲音漸漸遠去。

戰場恢複了原有的寧靜,金色的洪水滿溢在眼前的山地。微冷的風卷走了濃烈的血腥,流淌的鮮血浸濕了幹涸的大地。又一次恢弘的勝利,壓倒性的征服仿佛將戰場用熱血煮沸,而懷中的軀體卻逐漸變得僵硬而冰冷,不管如何溫暖,依然毫無反應。

“陛下,”冬單膝跪地,穩穩地跪在他身後,恭敬卻冰冷地彙報,“古實軍隻餘王子拉瑪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