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折風用腳磕了磕床，發出咚咚的木板震動聲。
“刺啦——”
突如其來的聲音驚了顧折風一跳，他循聲望去，令人窒息的黑暗裏，一點火光印出某人的下顎。
那人叼著煙，微微歪頭點燃了煙頭。
這個人顧折風太熟了。
“崔……崔歐寧？”顧折風有些不解的喊了一聲：“這是做什麼？”
崔歐寧的手中拿著的，是一個充氣齒輪打火機，剛剛那聲刺啦聲，就是齒輪轉動時發出的聲響。
打火機的火很快就滅了，它身上銅製的外殼顯現出的銅色，與崔歐寧的臉一同隱入黑暗裏。
隻有煙頭上那點光，還似有似無的冒出來。
“崔歐寧是誰？”崔歐寧開口說話了，語氣冷漠，帶著一點難以察覺的傲慢：“我是城東北門的晁家三少爺，你去外邊走了一遭，倒是人都認不得了？”
崔歐寧……在演戲。
短短一句話，顧折風已經知道崔歐寧演的什麼角色了。
這是電影《流年暗中偷換》裏的一個重要配角，晁三少。外表看起來是個翩翩公子，實際上是個心狠手辣的狠人。
顧折風之所以記得這麼清楚，是因為上個月他陪崔歐寧看了這個電影，崔歐寧還說了一嘴他很喜歡晁三少這個角色，雖然行事狠辣，但是敢愛敢恨，比那個聖母的男主看著讓人舒服的多。
但他也隻記得這麼多了。
晁三少隻是個配角，和他有關的戲份不算多，顧折風當時看的也並不仔細，所以他知道此刻崔歐寧在演晁三少，卻不知道自己在演什麼。
他現在雙手被綁，應該是晁三少準備對誰動刑，可晁三少在電影裏動刑次數可多了去了，而且為了過審，次次都是一帶而過，這乍一下讓顧折風想自己是哪個可憐被弄死的龍套也想不起來。
好在崔歐寧也沒想讓他接台詞。
煙頭上的光隨著主人的起身一點點往上移，再一點點移到他的頭頂，煙灰似乎下一秒就要落到他的眼睛上，讓顧折風控製不住閉上了眼睛。
可先侵入眼睛的不是落下的煙灰，而是光。
煙頭繞過顧折風的頭頂，停在了床頭。
煙頭慢慢的點燃了引信，斑點的光順著煙頭在蠟燭上燃起。
“很神奇是不是。”崔歐寧冷漠的聲音在頭頂響起，蠟燭光中，他的陰影照在牆上，看起來像一條陰冷的蛇：“煙居然也能點燃蠟燭。”
這是個陌生的房間，黑檀木製的手工床，雕著花紋的床圍子即便有些年歲了，看著也依舊精致。
蠟燭能照明的範圍有限，但足夠顧折風看見崔歐寧了。
顧折風拿捏不好角色，也不知道崔歐寧為什麼突然把他拉到這個地方，他隻能不帶情緒的問了一句：“你想做什麼？”
“噓。”崔歐寧的食指豎在唇間，他另一隻手往旁邊一抓，手上出現了一條……鞭子。
“我不想聽你說話。”崔歐寧放輕聲音，他反向握著鞭子柄，用尾部從顧折風被捆的手臂內側輕輕劃過。
手柄陰涼，像蛇信子。
這樣未知的氛圍讓顧折風忍不住汗毛直立，這樣的感覺並不讓他舒服：“崔，崔歐……”
他想喊停。
這實在不是一個容易讓人入戲的表演氛圍，可崔歐寧卻猛然湊過去，用唇封住了他的嘴。
這個吻很凶，凶到顧折風在崔歐寧抬頭後，聞到了血的腥味。
“別說話，方翠翠，從此刻開始，給我閉上你的嘴。我不想聽到你嘴裏除了喊叫以外的任何聲音。”
方……翠翠。
顧折風知道是誰了。
這是晁三少的情人，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
是個為了讓晁三少喜歡自己，偽裝成女人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