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節(1 / 3)

心忙忙叨叨地爬滿了螞蟻,亂成一團麻線。

他的確疑心嚴明律會否是當年那位哥哥,畢竟他的職業、他眉間的傷口、他的SS級信息素……都能與那段經曆吻合。可另一方麵他又不敢相信,世上哪有這麼剛好的事。

現下看嚴明律這情敵見麵分外眼紅的架勢,他立刻打消了猜測:“你先、你先聽我說……我不是喜歡他的,我隻是、隻是……他救過我一命……”

……嗯?

嚴明律是在這個時候才覺出不對勁的。或許是他今晚多少有些不自信,竟然忘了林茶和自己早早就在命裏打了個結,別人參與林茶生命的程度,無論如何都不會及得上他嚴明律。

他斂起充滿攻擊性的信息素,示意林茶繼續往下說:“怎麼救的?”

“科院第六生物實驗中心。”

林茶一張嘴就是關鍵詞,嚴明律心裏的酸朽登時成了麵上新生的笑。他自後貼著林茶的耳朵,給他補充關鍵時間點:“十年前,發生過一次爆炸。”

“你怎麼清楚?”林茶又疑心嚴明律的身份了。

“我是做什麼的?為什麼會不清楚?”

林茶一想嚴明律本職科研,確實沒理由不清楚這樁業內曆史事件的時間節點。他了然點頭,繼續說:“我的父母是在那場意外裏離世的。我爸是中心的技術人員,事故發生的那天,媽媽和我正要去接他下班。”

林茶的父親在意識到儀器數值增長速度異常後,就轉身大吼讓妻兒先跑,自己卻留在控製室內企圖操作應急降溫係統,想用身體撲滅這簇火苗,結果是將自己也變成了一具屍體。

最小一件輻射儀點燃了爆炸的連鎖反應,一環接著一環的轟然火光,追在林茶與他母親身後。

林茶還不到十歲,那麼小一隻,步子都邁不開,被他母親拖曳著往前逃命。滿世界都地動山搖。

在轉彎處有扇厚重的木門連著牆皮砸下,要堵死求生的路。林茶的母親出於本能反應撲上前,用荏弱的背將它托起,在身下拱出一條路。

林茶喊:“媽媽!”

“她說,跑,快跑。”

林茶停下敘述,炙燙的熱流還在他記憶裏流動,不停下來喘口氣,他就會被再次拉拽其中。

嚴明律聽見林茶一聲愴然的笑,而後他的胸膛上多了一份重量,是林茶翻轉過身貼住了他的心音。嚴明律伸手到床頭櫃抽了兩張紙,輕柔地按著林茶的眼角,擦拭著他源源不絕的眼淚。

林茶哭了好一段,把心都哭碎了。嚴明律輕輕拍著他的背,沒有一句話是適合出口的,所有的安慰都蒼白,或許陪伴才是他此刻的最需要。

林茶戚戚地哭著,想自己這麼多年來原來全是虛假樂觀,他總以為自己很堅強。真正樂觀的人應當有勇氣去直麵傷痛,可他從來不敢回憶這一段。

嚴明律像摟著嬰孩一樣摟著他,下巴擱在他頭頂,小幅度地左右晃動著身子。

房間的簾幔交接處投映進一線光,是這座城市五顏六色的夜晚。這座城市,高樓並列平地而起,街道是峽穀間的溝壑,灰拓拓地展延交錯,附著無數生命裏鉛重的悲歡離合。

上空掛著一輪圓月,風聲起了又息。

林茶漸漸平複下來,用力吞吐著空氣,呼吸得周身都一沉一浮。他想自己是時候要克服了,人總需要長大。

他的記性很好,記得父母的每一個細節。他母親是個美人,但她的美麗被背上的重量鉗掣壓製得麵目全非,甚至有猙獰的凶相,可在林茶的記憶裏那是她最溫柔的一瞬間。她的雙眸溼潤,出口的每個字都飽含這世上最深的愛意:

樂樂,聽媽媽的,快跑。

要活下去,要記得爸爸媽媽永遠愛你。

“樂樂是我的乳名,我原名叫林樂茶。意外之後我跟叔叔出了國,但隻兩年叔叔就得了胃癌去世了。我回國時就把名字改成了現在的林茶。我覺得自己沒辦法再快樂了,也很害怕再聽到別人叫我乳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