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寧皇便匆忙離開了。
事實上,無論梁青梨說與不說,焉薄晚都已經知道楚寧皇來過了。
而且不僅僅是焉薄晚,叁叁都知道楚寧皇來過了。
不僅僅是焉薄晚和叁叁,就連綁在隔壁的狗都知道楚寧皇來過了。
畢竟,楚寧皇一過來就對著營帳大罵:“騷狐狸嫑碧蓮,勾搭人夫真夠賤,看見【敏[gǎn]詞】就要舔,真他媽的不要臉,我看你丫就是欠,賤、賤、賤!”——嘿呀,還壓上韻了,還帶著點動感的節拍。
聽到楚寧皇這麼不幹不淨地說唱式叫罵,焉薄晚怒火叢生,提起春秋大刀就要出去弑君。
得虧是叁叁攔著說:“晚哥,算了、算了……”不然焉薄晚都要衝出去了。
雖然叁叁成功地攔截了焉薄晚的行動,卻沒法澆滅焉薄晚的怒火。
焉薄晚恨恨道:“他怎可如此辱罵仙子?你既是神仙,怎麼不天降神雷劈死他?”
叁叁沒想到焉薄晚戾氣那麼重,隻說:“他不過是在外頭說唱而已。怎麼就要劈死了?再說了,他是人間帝皇,也就是天子,我隻是一介野狐,是不能跟他爭鋒的。”
焉薄晚聽到叁叁的鬼神之談,很是好奇:“你說的是真的?因為他是皇帝,你就得挨罵不吭聲?”
這當然是假的。
叁叁發現自己越來越壞了,神棍發言張口就來:“當然。在人間,君皇就是天命。我是不能違抗的。再說了,我也不覺得他在罵我。”
焉薄晚又好氣又好笑:“他都口吐【敏[gǎn]詞】了,這還不算罵你?難道還能是誇你?”
叁叁嘟囔說:“他罵的是騷狐狸呀。我又不騷。他應該不是罵我吧。”
“……”焉薄晚無言以對。
梁青梨進了帳內,隻說:“奴才已經把皇上勸走了。”
叁叁問道:“皇帝怎麼罵人呢?是不是有什麼誤會啊?”
梁青梨笑笑,說:“回狐仙大人的話,皇上看到太醫院的人送來了分桃膏,所以誤會了。”
叁叁大驚:“太醫院的人為什麼要送來分桃膏?”梁青梨回答:“奴才不知道。”
梁青梨回答不知道,當然是假的。
畢竟,他又不能跟叁叁說:“人為啥送分桃膏啊?當然是因為焉薄晚想分你的桃啊!”
因此,梁青梨隻能說“不知道”。
說完,梁青梨行了個禮就退下了。
梁青梨離開之後,帳中又隻剩下叁叁與焉薄晚二人獨處。
焉薄晚也不說什麼,隻打開紅漆描金托盤上放著的金雲龍紋提籃。
焉薄晚又從提籃裏拿出了一個金蓋白玉罐,旋開赤金蓋子,便見白玉罐裏是潔白瀅潤的脂膏,膏體散發著悠悠清香,仿佛是茉莉味道的。
叁叁從前當過楚寧皇,所以識得此物,便說:“還真的是分桃膏……”
“是的。”焉薄晚將蓋子合上。
焉薄晚望向叁叁,眼波如水一般。
叁叁驟然被這脈脈眼波掃過,心弦一顫。
焉薄晚又問:“你聽說過‘分桃’的典故嗎?”
“嗯……”叁叁點頭,說道,“春秋時期,衛國國君衛靈公十分寵愛大夫彌子瑕。有一天,彌子瑕同衛靈公一起在桃園遊玩,彌子瑕吃到一個很甜的桃子,吃了一半把剩下的給了衛靈公。衛靈公不但不覺得彌子瑕尊卑不分,還感歎彌子瑕很愛自己。由此,‘分桃’指代男男相戀。”
焉薄晚便握著叁叁的手,沉聲問道:“不知道狐仙是否願意和我分食一桃?”
焉薄晚凝望叁叁,眼神裏的感情並不加掩飾。
叁叁就算再遲鈍,此時此刻也不可能認為焉薄晚說的桃子指的是水果。
叁叁的心噗通狂跳,仿佛隨時要從心口裏跳出來了似的。
被焉薄晚握著的手,手心火燙,像攢了火星似的灼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