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五
自從與盧嘉羽共進了一次晚餐後,陸放就打心眼裏的渴望接下來有第二次、第三次,可是自那天與盧嘉羽分別後,對方就仿佛轉眼間音訊全無似的在他眼皮底下消失了。當然他也並不清楚盧嘉羽可能在哪些地方,他甚至連她住在哪他都不知道,那天她將他送到家後她就開車走了,他在下車的那一刻有點戀戀不舍,這一點沒有逃出盧嘉羽的眼睛,但她沒刻意表現出什麼,她沒有主動留下她的手機號,那一會兒他也沒有態度堅決地要求她留下聯係電話。
後來盧嘉羽就衝他揮揮手將車開走。她離開後陸放就開始後悔起來,他首先後悔他沒要下她的手機號,然後他又後悔沒向對方說些什麼,可現在想想當時應該對盧嘉羽說些什麼呢?他不知道,他隻知道有一些東西是無法人為控製的,就譬如那天當盧嘉羽搖下車窗玻璃眼裏有所期盼地望著他時,他真恨不得說出一些對苗惠不負責任的話,可是他當時就感覺脖子被人緊緊勒住似的那些話就隻衝到喉嚨口就再沒力氣衝出去。此刻他隻有毫無作用地沮喪和發自內心的後悔。
其實盧嘉羽一直就在陸放的周圍轉悠,隻不過是她有心避開他而已。盧嘉羽不知道現在應該把陸放定位為她身邊的那種男人,當然首先她肯定不是萬千那種男人,這樣的男人身邊隻能有一個,多一個就多一枚定時炸彈,像萬千這種男人,麵子和鈔票、美女一樣在他生命中缺一不可,甚至有些時候麵子擺在了第一位。在這個花花都市的交際圈裏,在其中混的無論男女大家都約定俗成一點:不管是做老公老婆還是做情人,一腳不踏兩船,哪怕是今天與他(她)分手明天就與另一個他(她)交往,新舊感情一定要交接清楚,決不能拖泥帶水,否則就是自掘墳墓,愛情沒覓到,仇家倒結下一大堆,天天疲於逃命。
那麼接下來陸放該是她身邊哪一種男人呢?盧嘉羽想這麼多年沒見他,對他真正成人後的了解近乎等於零,她想她盧嘉羽都變化那麼多,他陸放怎麼可能不變。那天在富豪夜總會第一次見到他,她當時的確很開心,因為他讓她一下子想起了美好純真的高中年代,就像是一種心靈的慰藉,她看見他就仿佛找到了那個她遺失已久的寶貝,當她在池塘中滑得疲憊不堪時她就要抓住他稍作喘息,然後再滑開。然而對方的反應是他也活得並不輕鬆,他甚至沒有她在池塘中的那番遊刃有餘,某些時候他就像一個溺水者沉沉浮浮,一隻手在空中徒勞地抓著什麼。
有時候她就一個人去富豪夜總會坐坐,鄭中原一看她一個人來就知道這個時候的盧小姐是不喜歡被人打擾的,他坐在一邊遠遠地望著她坐在吧台邊一杯接一杯地喝酒,就掏出手機時刻準備給萬千打電話來接她。
盧嘉羽似乎很會照顧自己,鄭中原親眼看見她在不停飲酒,但她杯子裏的啤酒就從沒滿過,她一次就飲一小口,不是抬頭看看台上唱歌的歌手,就是與吧台後的調酒師聊幾句。她看起來既有心事又仿佛什麼心思都沒有,她隻是一個人挺無聊的。琢磨了好一會兒,鄭中原才起身走過去跟她打招呼。她抬頭看了他一眼,衝他點點頭,算是表示她聽見了,然後又埋下頭去繼續喝酒。鄭中原在她身邊的高腳椅上坐下,招呼調酒師來杯法國紅酒,她突然冒出一句:“我不喝這種酒。”
鄭中原陪笑道:“萬老板就喜歡喝這種酒。”
盧嘉羽慢慢將頭抬起來問道:“萬千是不是經常帶一些小姐來這裏?”
鄭中原說:“這個問題我拒絕回答——”見盧嘉羽眼裏有一種恨意,就又說:“凡事想開多好,知道還不如不知道,盧小姐你又不是剛踏入這個圈子,有些東西還沒看透嗎?當初萬老板為了跟你在一起不是也拋棄了交往多年的女友嗎?難道你就沒有這個心理準備嗎?”
盧嘉羽哼道:“你以為我還夢想著萬千有一天娶我嗎?我隻是希望大家都能自覺遵守遊戲規則,隻要我是他一天女朋友,他就得尊重我一天。”
“那你呢?”鄭中原眯著眼打量著她,“你做得到嗎?”
盧嘉羽又從鼻孔裏哼了一聲:“隻要他做得到,我就做得到。”
鄭中原就搖頭歎氣:“難啊!”
盧嘉羽斜睨了他一眼,沒出聲繼續喝她的啤酒。
鄭中原冷不防冒出一句:“你和陸放早就認識?”
盧嘉羽怔住了,握著杯子的手抖動了一下,鄭中原就目不轉睛地盯著她。幾秒鍾後盧嘉羽轉過臉來將一份坦然自若的表情展現在對方麵前,鄭中原訕訕地笑著,嘴裏連連說著:“沒事,沒事,隨便問問。”然後借口有熟客來就走開了。鄭中原走後,盧嘉羽迅速將臉上先前的那份坦然收起來,取而代之的是一份揮散不去的悵然。
在與盧嘉羽相聚的希望幾乎又等於零的時候,陸放又開始難以自禁地沮喪起來,他一整天都無精打采,見到苗惠更是一臉的懶洋洋,令本來就心情欠佳的苗惠更加氣憤,忍無可忍之下她居然就在營業大廳與陸放大吵了起來。
陸放顯然是不能夠忍受她這種別有用心地挑釁,就算他怎麼冷落了她,她苗惠也不應該在大庭廣眾下駁他的麵子。要知道他是個男人,他每天除了與她苗惠談戀愛外他還要麵對更多人要做更多更有意義和價值的事情。可是苗惠居然能氣急敗壞地做出這種傷他顏麵的舉動,她當著那麼多人的麵大聲質問他究竟還愛不愛她究竟還當不當她是他的女朋友,這簡直就是無理取鬧。女人真幼稚,她以為她可以當著他的麵質問他責罵他就能說明什麼了嗎,可笑!她以為他陸放是什麼?一個讓她肆意擺弄的玩偶?還是一個可以隨意處置的擺設?她那麼大聲地責問他仿佛他真的做了什麼對不起她的事似的,他做了嗎?沒有!可是現在陸放突然有種負氣的想法:他一定要做出一些事情來給她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