兆京城還沒太平,頭七的第二天,晉王府中生病數日都未見好的晉王世子,突然夜半離世。
晉王妃悲痛欲絕,幾番都要跟著兒子一起去了,這個孩子連周歲都還沒有,又不能大操辦喪葬,太後娘娘二七的隔天,晉王府中抬出了一具小棺木,把晉王世子安葬在了皇陵外的一片山林中,是另選的風水寶地,希望這個孩子下輩子投胎不會這麼多災多難。
謝滿月再見到晉王妃時,是太後娘娘殯天的五七,此時已經是二月底,春意乍現,掃去了寒意,宮牆內牆角四處都能見到冒尖的嫩芽。
一眾人祭拜過了之後到了一旁的閣樓裏休息,晉王妃的臉色很差,添濃的胭脂都遮蓋不去她憔悴的神態,一個人坐在那兒望著院子裏,神情有些呆滯。
這樣的遭遇惹人同情,好不容易得來的孩子就這麼沒了,哪個做母親的承受得住,即便是剛剛在祭拜時晉王妃出錯好幾次都沒人怪她,太後娘娘五七,明日還是晉王世子的四七。
外頭忽然傳來一陣嬉鬧聲,幾個孩子跑過,後頭跟著一群宮人,嚴悠芳的眼神閃了閃,目光落在了那幾個孩子身上,兩三歲的年紀,正是剛剛會跑時,粉雕玉琢的小模樣,怎麼看都討喜。
想著,她又不禁潸然淚下,她的兒子連長大的機會都沒了。
一旁坐著的恒王妃輕拍了拍她的後背安慰,“縱使再難過你也別傷了自個兒的身子。”
嚴悠芳低下頭去,恒王妃有些擔心她,“如今也祭拜好了,不如我送你回去。”
恒王妃和晉王妃一起離開,經過謝滿月身旁時,晉王妃朝著她看了一眼,謝滿月起初還不在意,等回神追她的神情時,晉王妃早就將那一抹幽怨給斂藏回去了,謝滿月心裏無端的一陣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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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後娘娘七七過後,兆京城逐漸熱鬧了起來,三月裏外出踏春的,爬山上寺廟的,白天街頭巷尾馬車來去,到了傍晚,城門口越發的繁忙。
宮中皇上的身子逐漸康複起來,四月初時,晉王世子七七過去有一段日子了,一直久居未出門的晉王妃,出門前去了一趟福國寺。
晉王府的馬車前後好幾輛,排場很大,看到的人多了,隔了半日的功夫自然有人說起來。
等傍晚的時候晉王府的馬車回來,隔天就有人傳起來那樣的話,晉王妃從福國寺請回來了一尊小佛像在家供著,用來保佑晉王世子在天之靈。
從這天開始,晉王妃時不時的從各個寺廟裏請靈驗的佛像回來,算上被別人看到的就有不下四五回,晉王府後院的佛堂裏,都快擺滿了各樣的佛像。
而晉王妃在這麼長的一段日子裏,深居簡出,眾人都以為她是沉浸在了喪子之痛中難以緩解。
而這一轉眼,就是一年,隔年元宵過後,太後娘娘去世周年,宮中開祭。
......
這次不是謝滿月覺得,就連太子妃都覺得晉王妃古古怪怪的,一改過去奢華的裝扮,比她們都來的樸素,更重要的是,晉王妃總是時不時看兩三歲年級的孩子,眼底流露出來的神情又令人捉摸不透。
“該不會是入了魔怔。”秦王妃說話總是這麼的驚奇,拿著一柄宮扇,悠悠的晃動著,對自己的判斷十分的肯定,“要不然她請這麼多尊佛像回來做什麼,饒是都信那也犯了大忌諱,你到底是求一尊還是求多尊,求了下一尊就是不信之前請的,太糊塗了。”
“她那是愛子心切。”一旁楊夫人輕輕道。
秦王妃頗不以為然,“瞎折騰,直接送去福國寺的塔寺中供奉不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