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就是這樣,當他覺得欠了別人的時候,他的心就會時時刻刻地記著這個人,所以林餘也時時刻刻記著方彩裳。他開始有意無意地在僵屍門外四處遊走,有的時候會回去得很晚,若是這個時候有人問起他去了哪裏,他不是吱吱唔唔說不出個地方,就是悶不吭聲,反而會覺得問的人很煩。久而久之,他對這個老是問他去向的人產生討厭的情緒,方倪裳就是令他產生這種情緒的人之一。他不再時刻去關心方倪裳的傷勢,也不去理會方倪裳做了什麼,每天都沉浸在一種內疚的、想要彌補什麼的心境裏。終於,他再也受不了自己的猜測,他決定走出僵屍門,悄悄潛回江南一帶看看。
他離開僵屍門的時候走得很匆忙,連兩隻神獸都沒有帶,更別說是向方倪裳他們交待一聲去向了。在他離開的時候,僵屍門外的大樹裏突然穿出了兩個女人。這棵樹原本是僵屍門的跳傳樹,隻是自從僵屍門被二十搗亂了一番之後,這裏早就成了一棵沒什麼用處的樹影,成了一個藏人的絕佳處所。
“你既然愛他,為什麼不肯見他,為什麼還要讓他去江南找你?”朱雀不解地問。
“師父,你不懂。如要你要一個人永遠記著你,那麼至少要讓他覺得你是一個全天下對他最好的女人,這樣就算他不愛你,他也忘不了你,所以……”
“所以……?”朱雀仍然無法理解方彩裳的話。
“所以做了壞事絕對不能讓他知道。”方彩裳輕輕一笑,回過頭道。
朱雀心中一驚,曾幾何時,方彩裳臉上也會出現這種令人心驚肉跳的微笑?這笑分明是一種讓人一直寒到心裏的那種微笑。
“你要做什麼壞事?”
“我當然是要去殺人。師父,你會覺得我做得很不對嗎?”方彩裳看向朱雀問。
朱雀不語。她本身就是一個殺了很多人的人,自從認識方彩裳之後,她思考了很多,也反省了很多,隻是她做夢也沒有想到方彩裳會有變成這樣的一天。
“師父,原來你真的認為我做的不對啊!”方彩裳一邊苦笑,一邊走近朱雀。
“小心,她要殺你。”突然草叢中傳來一聲驚叫,令朱雀和方彩裳同時一驚。方彩裳一驚之後加快了偷襲向朱雀的招式,而朱雀也在一驚之後同時向後躍去。方彩裳這一招偷襲沒有成功,立刻拿出一張黃符,化成式神鷹朝著剛才出聲提醒朱雀的草叢俯衝過去,草叢中一個黑影頓時顯現了出來,將式神鷹打回原形。此人居然是漠三十。
“是你?”方彩裳一擊不成,負手而立。
漠三十皺了皺眉頭,道:“不錯,是我。”
“你跟蹤我?”方彩裳怔了怔,又問。
“對,我跟蹤你。”漠三十答。
“這可是你自己找死的,怨不得別人!”方彩裳嗬嗬一笑,突然出手襲來,一出手間竟然就是四象神功。
朱雀一避開方彩裳的偷襲之後便站著不動(還沒從方彩裳的突下殺手中清醒過來),她突然見方彩裳對別人出手,而且下手狠辣,沒有半點留情,禁不住出手攔住了她。朱雀和方彩裳過上了十來招,每過一招,朱雀心中的驚疑就多一分,她做夢都想不到方彩裳的四象居然練到可以跟她抗衡的地步。十招一過,兩人迅速分開,分別躍於兩棵樹上站定。
“你為什麼要殺我?”朱雀問。
“因為我要殺我的親姐姐,而我不想有人知道我這麼做了。”方彩裳麵無表情地答。
“為什麼?就算你不殺我,我也絕對不可能跟林餘說是你殺了方倪裳的。”
“因為我不相信你,因為隻要是活著的人我都不相信。”方彩裳一邊說,一邊輕笑。
漠三十看了看樹枝上的兩人,暗中估記了一下兩個人的差距,最後她決定悄悄離開,去通知方倪裳。
方彩裳太明白朱雀的功力了,所以她不敢分神去注意別的東西,一雙眼睛全神貫注地看著朱雀。
“嗬!原來如此。”朱雀突然輕笑出聲。
“你笑什麼?”方彩裳不悅地問。
“我笑你。你本來是最不可能去殺人的人,但是你卻要去殺自己的親姐姐,所以你不敢相信這世上還有不變的人。你說這多可笑?”
“不錯,正是因為我都可以變成這個樣子,所以我不敢保證你哪一天不會背叛我。”方彩裳一邊說一邊朝著朱雀的臉麵擊去。朱雀一個貴妃醉臥,險險避開方彩裳的這一擊,同時悄無聲息地踢出一腳,朝著方彩裳的腋下踢去。方彩裳雙掌回撤,在朱雀腳上一按,借力使力倒飛出三丈,祭出一張黃符化做一道火光朝著朱雀直衝而來。朱雀見方彩裳倒飛三丈,本不欲去追她,不想她居然心思歹毒,想要取她性命,頓時心下大怒,運起四象,朝著方彩裳所站的位置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