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神色遊離,烏黑的眼珠如同寶石般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鈴鈴,鈴鈴……”
“咳咳,蘇墨,進來吧,我等你一天了,咳咳。”一道蒼老虛弱的聲音從青墨祭壇旁的一座小房子中傳出。
一座獸骨鑄成的小屋,各色瑩白的獸骨橫縱其間,有些則是斑黃了,卻依舊牢牢的撐起這座小屋。簷角是異種蠻象的象牙,如今卻被人拿來做房子,堅若金石的象牙上掛著數十串獸牙吊墜,隱隱刻著模糊的字,那風鈴般的撞擊聲就是從這兒傳出來的。
與此同時,一直掩著的獸骨小門打開,露出黑魆魆的魅影。
少年神色一凝,眉間浮現了一絲莫名的緊張,趕忙噤聲,快步走入了到處透著神秘的小屋。
“老族長。”少年在門外恭恭敬敬的叫道,眼神依舊靈動,似乎很不適應這般拘束。
“進來吧。沒有別人,你不必如此拘謹。”蒼老的聲音再次傳出。
“您說的,我放開了,您別打我!”少年一聽,頓時樂開了花,方才的緊張拘束瞬息消失,烏黑的眼珠滿是靈動。
“你這小子,當初要不是你拔了我的胡子,被我吊在村頭幾天,餓的哭爹喊娘,你早把我這糟老頭拆散了!”蒼老的聲音怒意難消,卻也依舊溫和。
“您大人有大量,何況俺們的關係這麼好……吊在村口,就別提了!”少年的臉上罕見的露出了一絲尷尬。
想那時,不過才五六歲,一時貪玩,趁老族長酣睡,偷偷摸摸地剪了他寸許長的白胡須,還喜滋滋地送給村裏的孩子們炫耀。然後,少年就被全村人“通緝”,被吊在村口碗口大的枯樹上整整五天,曬得愈發黑亮。要不是老族長對族人偷偷給少年送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少年估計要餓傻了。
此後,少年就一直被村裏的人取笑。又被長輩們“凶神惡煞”地教育了一番,見老族長也不敢放肆。
“那是我生命中最黑暗的曆程……”黝黑少年不無痛苦的暗自腹誹。
光線透過獸骨小門的縫隙,照進這一方小屋。簡樸,隻有一張粗糙的石床,以及掛滿了一麵骨牆的各種奇異的蠻獸頭骨和黯淡的神羽。
螭蛟爪,血魔猿顱骨,荒古蠻牛角,龍龜爪,赤凰神羽——都是大荒中無敵的存在,叱吒一方,雄霸一域,它們的殘骨竟被當做裝飾品隨意的掛在骨牆上。
這些太古神魔的殘骨也不是尋常人能接觸的,殘留的殺意足以爆碎山脈!但是此處的神骨被抹除了殺意,隻有溫潤的氣息緩緩溢出,使這間少有陽光的小屋毫無陰氣,相反,充滿了令人舒泰的暖意。
粗糙的石床上坐著一個獸皮包裹的枯瘦的老人,老皮貼著骨頭,若不是還有隱隱的呼吸聲,真會讓人感覺是一具死去的骷髏。
老人胸口掛著一塊灰色石片,右肋有一道幾乎快要砍到脊柱的刀痕,右手袖子也是空空蕩蕩,看傷口,像是被一把長樸刀斬開的。
“老族長,咋老是不開門呢,都臭了!”黝黑少年捏著鼻子,誇張地怪叫道。
說著,還象征性地扇了扇。
老人的眼皮動了動,露出了黯淡渾濁眼珠,被一層淡白的眼翳覆蓋著:“又調皮了。有神骨,怎麼會臭,淨說瞎話。我老了,壽元無多,接觸不了陽氣旺盛的東西了。也隻有神骨裏的氣息能勉強吊住我的命。”
說著,又咳嗽了兩聲,胸腔如同破風箱般發出不堪重負的喘息。
“老族長,老族長,您別累著,快休息會。我把門關上。”少年說著,第一次流露出了低落的神色。
“要不是黑蛇部落的那群混蛋,您怎麼會受這麼重的傷!”少年恨恨的說。
“多說無益,弱肉強食,是大荒的規則。無論多麼強盛的太古妖獸,終究會被更強的異種殺死吞噬。屋子裏的神骨生前無一不是縱橫大荒,傲嘯山林的狠角色,而今也隻能被砍碎骨頭,剝奪靈氣。更有大荒中的至尊神獸,稱霸千載,被外域的人傑抽魂煉魄,血肉精華拿去煉藥,咳咳……”老人有些黯然。
“那些妖獸神獸都算什麼,不過仗著長得大些,頭上的角鋒利些,要是我修煉到它們的這些境界,統統拘來當坐騎,讓那些靈果靈泉都歸我!”少年囂張地叫道,還手舞足蹈,仿佛看到了自己傲視萬古,通天徹地,成就至尊的一刻,眸中盡是憧憬。
“能否修煉要看天賦,而能否成為至尊不是說說就能做到的,需要汗水和努力。”老人告誡道。
“老族長,我可是我們部落裏最有天賦的了,練體境已經快圓滿了!”少年咧開嘴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