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中午,仍然情況不明,勘查組又從電業局調了一個工程師過來。
一箱盒飯送上山來,專家們幾口扒完飯,繼續工作,或許,這是在跟大地震賽跑。
這別墅太奇怪了,先前鬧鬼,眼下又鑽出這麼一檔子怪事出來,看樣子確實不能住人,隻能拿來經營,讓遊客觀光。
我心神不寧地在花園裏瞎轉。
又有些人開車趕來了,背著攝影包,拿著“長槍短炮”,一看就知道是記者。
畢竟,我在漢都當了多年記者,所以,他們中有三個人我是認得的,一個是漢都日報的何懼,相當彪悍,下巴上留著寸長的胡須,以前,我們總是笑稱他美髯公。名字本叫何所懼,大家嫌累贅,都叫何懼,於是,他在報上署名就是何懼了。一個是漢都商報的寧玲,留著女記者少見的披肩發,那張臉本來生得五官端正,但是經過長期的風吹日曬,過早地顯得蒼老粗糙。還有一個是漢都電視台的陸又新。這個名字,也挺怪的,大家都叫他新大陸。有時,他在電視上署名,也用“新大陸”這個別稱。我在報社時,他還是電視台新聞部的記者,現在,據說已當上新聞部主任了。
“噫,幾天不見,你就住上一別墅,還成了折磨我們的新聞人物哇!操得好!操得好!” 美髯公何懼見麵就發癟言。
我得解釋一下,在我們漢都,操得好,就是吃得開的意思,而癟言,就是風涼話和諷刺挖苦之意。
作為曾經一起站過崗,一起扛過槍的同行,我堅信,他們的癟言並無譏諷之意,有的隻是心中的羨慕和祝願,風裏來,雨裏去的,他們何嚐不想早日脫離靠那微薄的工資過日子的中規中矩的生活。
“我是跳到坑裏了,你們看吧,這哪是人過的日子,好不容易買了一套幾經轉手的民國年間的舊別墅,沒想到,成天這裏冒包,那裏冒泡,硬沒安生過一天啊!”我唉聲歎氣地訴苦。
“我們想這麼被坑一回,還沒機會呢!” 寧玲倒了一瓶蓋礦泉水抹臉,大概她剛才在烈日下,臉曬得燒灼難熬。
“你們從哪兒得到的消息呀,這麼快就來了?”話一出口,我就發覺自己問了一個愚蠢的問題,記者們都分了行業口子,跟各方麵都有著緊密的聯係,遇到這樣的事情,馬上就會得到線報。我當過這麼多年記者,這些本是常識性的問題。
不過,他們並不見笑。因為,地皮發熱這類疑似地震前兆的新聞也不是隨便能報道的。市政府通知了記者,就意味著通報情況,也意味著壓力,記者們即使不將事情見諸報紙和屏幕,也會見諸於QQ群和網上論壇,這時候,要封住他們的嘴就如天方夜譚般荒誕。
“我們是從消防那邊得到的消息,準不準報,現在,還沒人吭聲,得看情況了。”新大陸解釋說。
“我想,如果是地熱、溫泉之類的地質現象,應該能報出來。” 寧玲分析道。
“如果是地震前兆,恐怕更容易報道吧?哪個敢拿市民的身家性命來開玩笑,壓著不發?” 何懼質疑道。